第四章 过来伺候本王 (第2/2页)
“我等下会命人将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给你送来。“毅离说完便离开,铁靴声渐渐融入暮色。最后一丝余晖擦过他的肩甲,像把金粉撒进深潭。
上官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感激。然而一想到以后要照顾那个“可怕“的王爷,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坐在玫瑰椅上。漆面凉意透过薄衫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哆嗦。窗外的归鸦突然叫了一声,翅膀拍打声惊落了片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进砚台里。
林伯给上官若简单的交代了一些王爷起居的习惯和喜好,说王爷卯时二刻要饮庐山云雾,茶盏需先用滚水烫过;说王爷不喜熏香,但每日要焚柏叶净室;说王爷亥时必阅兵书,这时要添三次灯油。上官若听得头晕目眩,等老仆退出去时,差点把“恭送“说成“救命“。
我不是贴身侍卫吗?怎么听着倒像是贴身侍婢。上官若心里泛着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琴弦。古琴发出“铮“的悲鸣,吓得她跳开三尺远。不过,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谋份差事,也算是件不错的事情,怎么说也比露宿街头强吧。她摸着锦被上绣的并蒂莲,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出租屋的单人床,被角总是潮乎乎的。
累了一天,上官若直接倒在床上睡觉。本来她只打算小憩一会儿,不料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铺了层霜。她盯着帐顶的流苏发了会儿呆,突然惊觉该去当值了。
“上官公子,王爷请你过去。“林伯敲门说道,苍老的声音裹着夜风有些模糊。更漏显示亥时已过,铜壶滴答声格外清晰。
“知道了,马上过去。“上官若回道。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却把腰带给系反了,活结打成死扣。随着林伯穿过游廊时,玉佩在黑暗中叮咚乱响,像串慌张的心跳。
原来自己就住在王爷临近的房间,怪不得叫偏房。不对,这偏房不是小妾的意思吗?不要!上官若狠狠地敲了自己一记,指甲在额上留下个月牙印。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她盯着前面林伯提的灯笼,那团暖光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忐忑的心绪。
见了某爷,上官若先是毕恭毕敬地行礼,额头差点磕到青砖缝里的小石子。她闻见熟悉的松墨香,混着今夜特别的沉水香,忽然想起晨间泼墨的窘态,耳根又开始发烫。
赵祉用手指轻轻敲着案,紫檀木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过了好几秒钟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他面前的兵书摊开着,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堆成小山。
上官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哪晓得什么时辰呀。廊外的打更声像是被夜风吹散了,更漏又在隔壁房间。不过爷问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老实回答道:“属下不知。“声音细若蚊蝇,险些被烛花爆裂声盖过。
“那让本王告诉你,现在是酉时五刻。“赵祉淡淡地说道。然而就这平淡的语调,却也让跪在地上的上官青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晚膳时分睡到现在,足足误了三个时辰的差事。
“我…呃…属下睡过头了。“上官青战战兢兢地说道,指甲掐进掌心。青砖的凉意顺着膝盖往上爬,她忽然羡慕起晨间那只灰鸽子,至少它能振翅高飞。
“哦?看来你睡得不错,连伺候本王用晚膳的事都忘了。“赵祉淡淡地说道,指尖拂过兵书上的批注。那些朱砂小楷还是太宗皇帝御笔,此刻被烛光染得血红。
上官若手心早以冒出汗来,这爷在无形中给她压迫感。她盯着地上两人重叠的影子,自己的那团黑影正瑟瑟发抖。正在她不知怎么应答的时候,赵祉却说道:“既然晚膳时间已过,厨房不会再给你备膳,今晚也只能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上官若嘴里虽然这么说,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她慌忙捂住腹部,心里骂他小气鬼,明明库房里堆着百石粮,却连碗冷饭都舍不得。
“你在骂本王小气?“赵祉冷冷地问道,突然合上兵书。“啪“的一声惊得烛火乱晃,墙上影子张牙舞爪。
“没有,绝对没有!“上官若慌忙说道,抬头时正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眸。难道他会读心术?看来以后骂他也得走远点,最好躲到马厩去对着草料骂。
“没有就好。“赵祉站起身,绯色常服下摆扫过她手指,“伺候本王沐浴。“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添盏茶“。
“哦。“上官若仍在思绪之中,一开始并没有听清赵祉的话,等她回过神来,才大吃一惊。刚要开口,却见某爷已经走到门边,回头时半边脸浸在阴影里。
“还磨蹭什么?“赵祉不耐烦地问道,手指扣在门框上。月光爬上他手背,照得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回王爷,属下跪久了,脚麻。“上官若回道,趁机揉了揉膝盖。脚麻是真,不愿意伺候他沐浴才是主要的。她可没忘记晨间解腰带的窘态,现在想起来指尖还发烫。
“真没用!“赵祉说着便离开房间,衣袂带起的风扑灭了廊下一盏灯笼。上官若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绣鞋差点被门槛绊住。
混堂内水雾弥漫,月光透过高窗上的琉璃瓦,在地上投出斑斓光晕。一股股热气从漂满花瓣的池面上扩散开来,玫瑰与茉莉的香气纠缠着钻进鼻腔。下人们早已备好沐浴用品和衣物,素绢中衣整齐叠在汉白玉台面上,旁边还放着犀角梳。
眼下混堂内只剩下上官若和赵祉两人,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界限。上官若盯着池面漂浮的花瓣,突然发现那是今晨自己从园子里摘的,当时还奇怪要这么多玫瑰做什么。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王。“赵祉不耐烦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荡起回声。他展开双臂时,绯色外袍顺着肩线滑落,露出雪白中衣。
“哦“上官若连忙走了过去,绣鞋踩到水渍差点滑倒。她扶住鎏金鹤嘴香炉才站稳,炉内沉香灰撒出来些许。
赵祉张开双臂,上官若先是一愣,然后会意。她暗暗给自己壮了下胆,默念着“色即是空“,指尖却抖得像风中秋叶。不就是给男人脱衣服嘛,就当做是在上生物课,把他看成一种地球上普遍存在的雄性动物就可以了。心里虽然这么想,手却抖得厉害,老半天都没解开腰带。玉带扣精巧异常,她摸索时不小心碰到对方腰腹,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
再加上两人靠得太近,赵祉身上不时传来淡淡的龙延香气,混着浴室里的水汽,熏得她满脸通红。上官若觉得额头沁出了汗,却分不清是浴室太热还是自己太慌。她心里暗骂道:“男人涂什么香料,真是妖孽!“突然手下一松,玉带“咔嗒“一声弹开,惊得她往后跳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