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随心而行 (第1/2页)
暗潮涌动的仙魔之世,诸多隐秘于此了结,天地间灵气翻涌激荡,如狂澜席卷四野,仙魔交锋的余波如涟漪般层层扩散,撞击着空间壁垒,久久不息,震颤着这片古老的空间,连亘古屹立的山峦都为之低鸣。司马南参与的这场凶险历练,历经万般劫难与无数次在刀尖上行走的生死搏杀,终是落下帷幕。凌云阁素来与剑观交情深厚,渊源可追溯至开宗先祖,在此番血战之中,阁中众人与司马南更是并肩抗敌,同仇敌忾,共渡危厄,以血肉之躯构筑起抵御魔潮的长城。刀光剑影间,彼此扶持,守望相助,那份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淬炼出的同袍情谊,如百炼精钢,愈发显得厚重深沉,坚不可摧,足以抵御任何风霜。
诸事已了,尘埃落定,如同繁华喧嚣落幕的终曲,唯余一片死寂般的平静余韵在硝烟散尽的空气中悄然弥漫。司马南感念凌云阁众人在这段炼狱般历练时光里的倾力关照与舍命相护,回想初来时众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如今却个个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眼神中难掩倦意,更有昔日并肩的同袍,其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片焦土战场之上,如她师兄冥天,以己身为祭,化作封印魔源的最后一缕光。分别的不舍与物是人非的惆怅,如缕缕带着寒意的轻烟缠绕心头,挥之不去,浸入骨髓。
忆及往昔并肩御敌、于篝火旁共饮山泉的岁月,那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如今却要各奔天涯,此生或再难聚首,司马南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他怀着无比郑重的心情,同凌云阁的凌清涯、凌清媄和凌清画等同门逐一作别,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一段血色的回忆。先向沉稳如山的凌清涯躬身一礼,目光交汇时,凌清涯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了然与悲悯,仿佛洞悉了他所有未言之痛与肩上沉甸甸的担子;接着是温婉的凌清媄,她轻拍他肩头,那温婉笑意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泪光,令他恍见无数个在凌云阁檐下共度的晨昏,闻到她亲手调制的药草香;最后是清冷的凌清画,两人静立无言,唯有山风拂动衣袂的簌簌声响在空旷的祭坛上回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每一次躬身凝望,都透着难以言喻的庄重,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祭奠。
每一次作别,他眸中都流转着复杂而真挚的情感,闪烁着对往昔峥嵘岁月的追忆——那暴雨如注、雷霆轰鸣之夜共同死守阁楼的惊险,那春日暖阳下、于灼灼桃花林中悠然赏花的闲适——与对未来茫茫路途的深深迷茫,仿佛一叶孤舟即将驶入浓雾弥漫、暗礁密布的未知之海。言语虽简朴无华,未有华丽辞藻堆砌,亦无慷慨激昂的陈词,但当一句“珍重”艰难出口时,喉间哽咽难言,字字如鲠在喉;一声“后会有期”,字字又如磐石落地,带着掷地有声的承诺。其中所蕴藏的情意深重如山如海,那是历经岁月沉淀、在血火中患难与共淬炼出的深厚情谊,每一字句都坚实如磐,承载着无声的誓言,约定他日若能重逢,必不负此生死之缘。
别过凌云阁的诸人之后,古墨垣宽大的玄色衣袂在微风中临风飘举,仿佛是一片不染尘埃的轻盈云朵在风中自在舞动,那飘逸出尘的姿态透着超然物外的宁静,与这方残破天地格格不入。他带着司马南踏上了归途,步履沉稳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着过往的足迹,踏碎战场的余烬。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渐沉的暮色中,就像是两颗轨迹既定的星辰在缓缓移动,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却又被无形的羁绊所牵引,共同走向归处。他们沿着蜿蜒如蛇、隐没于林间的山道前行,那山道曲折盘旋,仿佛是大自然以神力精心绘制的一条通往尘世之外的神秘轨迹,路旁松涛阵阵如泣如诉,溪流潺潺清冷似玉,为这寂静的旅途增添了几分萧索的生趣。
随着他们的脚步,两道身影渐渐融入了沉沉暮色之中,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墨色帷幕,将他们慢慢包裹吞噬,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霞亦一点点褪去炽热,只留下深邃无边的蓝黑。他们渐行渐远,身影在广袤天地间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消失在了苍茫暮色与升腾夜雾的交界处,就好像被这无尽的夜色所彻底吞噬,再也寻不见踪迹,只留下空旷死寂的山谷和天穹之上渐次亮起、沉默见证的星斗,无言地诉说着这段交织着血与火、生与死的漫长旅程的终结。
夜色如浓墨泼染天幕,星河低垂欲坠,璀璨光芒似银河将倾泻人间,点点繁星如天神遗落的晶莹泪珠,缀于深邃无垠的幽蓝苍穹之上。清冽山风裹挟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与泥土的微腥,拂过寂静山峦,温柔地涤荡着祭坛上最后一丝刺鼻的血腥与残留的、令人骨髓发寒的阴冷魔氛。微风过处,幸存的草木枝叶轻摇,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战后的安宁与劫后新生的隐秘喜悦。这片曾见证大魔肆虐、众人舍命相搏的惨烈战场,那些触目惊心的刀痕剑创、焦黑坑洼,激战的痕迹正被无边的夜色温柔地覆盖,缓缓消弭于无形,唯余一片旷古岑寂如潮水般笼罩四野,将一切喧嚣埋葬。碎石残垣间,空寂无声,仅留几缕未曾散尽的稀薄灵气余韵,如游丝般在断壁残垣间浮动缭绕,幽幽闪烁,无声地昭示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足以撼动天地法则的生死厮杀。
司马南步履微浮,身形略显踉跄,紧紧跟随在古墨垣身后那抹玄色的背影之后,每一步都似踏在记忆的碎片之上,沉重而滞涩,仿佛脚下不是松软腐叶,而是粘稠的血沼。足下经年堆积的松软腐叶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轻响,在万籁俱寂的山道上被放大,格外清晰刺耳。连日紧绷如弦的心神与几近耗尽本源的气力,早已令她形神俱疲,眼窝深陷,脚步虚浮如踩云端。然而,更沉重的,是心中那如万仞巨石般压着的、对冥天师兄骤然离去、形神俱灭的无尽痛苦与无边思念。虽然师兄那张嘴总是毒舌了些,说出的话每每能气得人跳脚,恨不得缝上他的嘴,但她心底却明镜似的清楚,也真心实意地喜欢着这个嘴硬心软的师兄。
忆起往日相伴同行的点滴时光,师兄虽言语刻薄,不饶人处寸步不让,却总在她真正危难之际,在她力竭将倾之时,毫不犹豫地挺身相护,以身为盾,那份看似淡漠疏离实则深沉如海、厚重如山的情谊,早已如滚烫的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她心底最深处,永生难忘。此刻忍不住回望来时的路,山道蜿蜒曲折,在清冷月色下泛着惨淡的微光,仿佛直直延伸至过往那些充满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的同行时光。然而如今,并肩前行的身影却生生少了一人,只余她孤身默默追随在师父那寂寥的身影之后,无边的惆怅如冰冷刺骨的潮水般汹涌地漫上心头,几乎令人窒息,眼眶酸涩难忍。然其眼底深处,历经此番血火磨砺,生死边缘的挣扎,却沉淀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洞彻与磐石般的坚韧意志,如利剑出鞘,锋芒隐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