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刀山火海 (第2/2页)
纹路覆盖之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半透明青黑色,甚至能清晰看到底下血管不正常地鼓胀、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渗出更多带着惨绿荧光的粘稠黑血,与冰冷的泥水混合,晕开一片片象征着死亡与腐朽的、不断扩散的诡异色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致命的毒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他的血肉,所过之处皮肉迅速焦黑、萎缩、坏死,如同被无形的烈火烧灼过,留下焦炭般的痕迹,并且正以恐怖的速度向着心脏和脖颈要害急速攀升!冥天的呼吸微弱得几近断绝,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带着如同破败风箱般的杂音,牙关紧咬,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带着濒死的痛苦,喉间溢出断续而压抑、如同野兽濒死的**。
司马南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布满坚硬鳞片的巨爪狠狠攫住、捏紧,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连指尖都因这极致纯粹的恐惧而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她强迫自己猛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足以让任何人心神崩溃的骇人伤口,目光死死钉在远方天际——那抹在浓重毒雾与黑暗中顽强摇曳的苍蓝光柱!那是此刻唯一能救师兄性命的希望,如同无尽暗夜深渊中,唯一指引着绝望航船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待他们终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踉跄着,如同在泥沼中爬行的困兽,终于接近那道苍蓝剑光时,才惊觉这凌厉无匹、撕裂黑暗的光芒,竟是古墨垣所赠剑符燃烧殆尽的最后余烬!光华锐利无匹,悍然撕裂沉滞如铅的、弥漫着毒瘴的空气,裹挟着斩断一切、破灭万邪的决绝意志,瞬间刺穿了笼罩在冥天那恐怖伤口上方、若有若无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惨绿毒雾。光柱虽已黯淡将熄,其核心一点精粹的苍蓝却依旧凝而不散,如同陨落的星辰坠入凡尘泥淖,散发着令人心悸又蕴含磅礴生机的凛然威压,光芒所至之处,浓稠的毒雾如同畏惧天敌般发出“滋滋”的哀鸣,如春雪遇烈阳般急速退散消融,短暂地清空出一片洁净的空间。
司马南再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指尖凝聚起全身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摇曳的灵力,汗水混合着泥水从鬓角滑落,滴入冰冷的泥沼。她将这最后一点蕴含古墨垣无上剑意与破邪之力的苍蓝光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按向冥天脖颈下方、那正急速蔓延、疯狂吞噬生机的恐怖蛛网纹路的核心!光点触及皮肤的刹那,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如同九天雷霆悍然劈入污浊的血肉深渊之中!光芒瞬间吞没了那一点惨绿!
那缕顽强缭绕着伤口、微弱如游丝的蓝烟,在毒线被那苍蓝光点彻底钉死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与灵性,无声无息地溃散、湮灭于浓重的毒雾与血腥气中,只在冥天焦黑的皮肤上,留下一点深陷的、如同被烧红烙铁印下的焦黑印记。冥天那紧绷如拉满弓弦、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的身体骤然脱力,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抽去了所有骨头和支撑,剧烈地、最后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重重地向后倒去,深重而撕裂般的喘息声艰难地从他喉咙深处涌出,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声,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腥甜气息的血沫和黑色的气泡。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水,将他身下的地面浸染得一片狼藉污秽,如同一个小小的血泥沼泽。
司马南紧绷到极致、几乎要崩断的神经,在看到那疯狂蔓延的惨绿毒线被苍蓝光点锁死的瞬间猛地一松!屏住许久的呼吸这才重新艰难地续上,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攫取着空气。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双手因后怕和脱力而剧烈颤抖着,慌忙扶住冥天瘫软如泥、冰冷沉重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湿黏,如同触碰一块刚从万年寒潭深处捞出的石头,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暖意。那双曾经锐利逼人、仿佛能洞彻人心的眼睛此刻紧紧闭合着,长长的睫毛沾满了凝结的血污和冰冷的冷汗,在他苍白得如同金纸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唯有眉宇间残留的、因极致剧痛而刻下的深刻褶皱,如同刀凿斧刻般清晰,以及那从颈动脉处传来的、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异常滚烫的脉搏搏动,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点顽强跳跃的火星,证明着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里,还顽强地残存着一线微弱的生机。
然而,那被苍蓝剑意锁死在锁骨下方的惨绿纹路,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深渊毒蛇,在短暂的僵滞之后,开始了更为疯狂的、无声的挣扎与反扑!它剧烈地摆动、扭曲、向上猛烈冲撞,试图挣脱那无形的、由古墨垣无上剑意所化的致命枷锁,向上蔓延,扑向近在咫尺的生命源泉——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然而,那由冥天最后意志点燃、司马南以残存灵力引导的苍蓝光点,虽然已经彻底熄灭湮灭,它所残留的破邪力量却如同烧红的、刻满了古老符咒的玄铁烙铁,死死地烙印在毒线的根部,任凭那毒线如何疯狂地挣扎、冲撞、无声地咆哮,那烙印纹丝不动,如同亘古的山岳镇压着邪魔,牢牢地将其禁锢在方寸之地,再难寸进分毫。冥天垂落在泥水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虚无的依靠或仅存的希望,却终究再没力气支撑,缓缓地、彻底地松弛开来,指尖陷入冰冷的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