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遇邪修 (第2/2页)
“呵,倒有点意思。”冥天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他手中紧握的凤鸣剑却在话音落下的刹那骤然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那古朴的剑刃猛地迸发出一层璀璨夺目、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炽烈金光——仿佛沉睡万古的磅礴力量被瞬间唤醒,煌煌神威不可直视。缠绕在剑柄上那些早已沾染风尘、色泽灰暗的陈旧布条下方,镌刻其上的古老神秘符文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的神血,瞬间被彻底激活!细密如金色蝌蚪般的玄奥纹路沿着冰冷如玉的剑身飞速流转、蔓延,如同一条条拥有灵性的活物金蛇,在剑脊上疯狂地游动、缠绕、交织,发出低微却足以摄人心魄、震荡灵魂的嗡鸣。
他手腕以一个极其精妙、蕴含天地至理的角度陡然一转,凌厉的剑势瞬间由刚猛无俦的下劈转为阴狠刁钻的横削,那闪耀着刺目金芒的剑刃仿佛拥有了切割万物的无上威能,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牛油,“嗤啦”一声轻响,竟毫无阻碍地深深劈入了小鬼那硕大而扭曲的头颅正中央!那感觉,简直如同砍开了一块早已彻底腐败、脓血横流的巨大烂肉。
小鬼那庞大而狰狞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支撑的邪力核心,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萎缩,皮肉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爆裂声,眨眼间便如同被戳破的巨大皮囊般迅速变回了那半人高的萎靡枯槁模样,“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上,四肢仅微微痉挛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只余一缕腥臭刺鼻的黑烟袅袅升起,迅速被风吹散。
那邪修目睹此景,骇得几乎魂飞魄散,枯瘦如柴的身躯如遭九天雷亟般猛地一颤,踉跄着往后连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空洞眼窝中跳跃的鬼火绿焰疯狂地摇曳跳动,几乎要溢出眼眶,透出难以言喻、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声音都扭曲变调:“你……你……怎么可能催动得了凤鸣剑的符文之力?!那是只有得到神剑真正认可、血脉相连的剑主才能做到的啊!”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最后的哀鸣,充满了崩溃般的惊惶和彻底的绝望。
凤鸣剑的原主人,正是冥天的生父冥邺,那位曾经威震八荒、令正邪两道都为之胆寒的前任魔尊。冥天的父母当年遭逢惊天巨变,被正邪两道势力联手设下毒计追杀,冥邺不幸吸入致命的天魔之气,陷入狂化的深渊,彻底迷失了神智。最终,是其挚爱、冥天的母亲李芊尘,以燃尽自身全部修为与生命本源为代价,拼死将其封印于绝地。自此,年幼的冥天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幸得师尊古墨垣与师叔叶虚不辞艰险,踏遍尸骸遍地的战场将其寻回,视如己出,悉心呵护,才得以在这险恶世道中艰难长大成人。
“剑主?”冥天身形飘然落地,姿态从容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在肩头的枯叶,他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充满致命威胁的意味,随意地抚过凤鸣剑沾染着污浊血液与邪秽的冰冷剑刃,那污秽在金光照耀下迅速蒸发消失。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万丈深渊中刮起的刺骨寒风,“你也配提‘剑主’二字?”话音未落,他原本清晰的身影骤然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狂风吹散,仿佛彻底融入了呼啸肆虐的荒原风中,下一秒,他已如索命的幽冥鬼魅般凭空出现在那因极度恐惧而彻底僵直、连思维都凝固的邪修身后!
凤鸣剑没有丝毫迟滞,带着决绝而凌厉的金色锋芒,如同刺穿一层浸透油脂的薄纸,“噗”的一声轻响,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邪修那颗被无边恐惧瞬间填满、冰冷干瘪如石块的心脏!邪修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一个被瞬间戳破的腐朽气囊,发出“嗤嗤”的漏气声,浓郁的邪气如同溃堤般疯狂逸散,他的身躯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只留下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森白骨杖和缠绕其上的、早已发黑锈蚀的粗重铁链,“哐当”一声,沉重地掉落在冰冷坚硬的荒原冻土之上,砸起一蓬细小的尘土。
冥天面无表情地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地、带着一丝厌恶地拾起那根透着刺骨邪气的骨杖,五指猛然发力向内一握,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坚硬如铁的骨杖竟在他掌中瞬间寸寸碎裂,化为一蓬惨白的骨粉,夹杂着几缕不甘消散、发出微弱尖啸的黑气,随风彻底飘散无踪,再无痕迹。
失去了邪修法力的束缚,那些原本在断裂铁链上痛苦挣扎、发出凄厉哀嚎的青白色冤魂,顿时停止了令人心悸的哭嚎,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获得了久违的救赎与安宁,纷纷化作点点微弱却纯净的荧光,朝着灰蒙蒙的天际无声地、轻盈地飘荡而去。它们的身影在空中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带着解脱的宁静,最终彻底融入了那片依旧昏暗压抑、却仿佛透出一线微光的天幕深处,仿佛从未在这苦难深重的人间存在过。荒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黑狼马沉稳的呼吸。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越过荒芜的原野,投向更遥远、更苍茫的北方。遮蔽天空的厚重乌云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开了一些细微的缝隙,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但整个天际依然阴沉得如同被脏水浸透的厚重墨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压抑得令人窒息。脚下的黑狼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远方传来的不祥气息,不安地刨动着铁蹄,打着沉闷的响鼻,在干燥的地面上扬起一小片细小的尘土。冥天伸手,安抚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拍了拍躁动的马背颈侧,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继续走。”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强劲、更加凛冽的荒原之风,裹挟着一声更加遥远、更加雄浑暴戾的兽吼滚滚而来!那吼声如同蕴藏着洪荒之力,其威势远胜过之前遭遇的铁背苍熊,简直如同九天闷雷在辽阔荒原的最深处轰然炸响、沉闷地滚动,震得脚下的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颤抖,空气也随之震颤。冥天的嘴角,在这震耳欲聋的兽吼声中,缓缓扯出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冰冷弧度,如同嗅到猎物的猛兽。他指尖再次轻描淡写地抚过凤鸣剑光滑冰凉的剑身,剑身上那些刚刚沉寂下去的金色符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点燃,再次明亮起来,危险的光芒在符文脉络间飞速流转、闪耀。“看来,”他低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还有更‘热闹’的场面,在等着我们呢。”说完,他猛地一夹马腹,催动胯下的黑狼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恐怖兽吼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身后不远处,食腐乌鸦刺耳聒噪的“嘎嘎”声迅速由远及近,如同嗅到血腥的黑色潮水。它们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风暴,扑棱着油亮发光的翅膀,争先恐后地俯冲下来,尖锐如钩的鸟喙疯狂地撕扯、啄食着邪修残存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污秽躯壳与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和贪婪的吞咽声。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的恶臭,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让人不禁掩鼻。冥天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停顿,他挺拔的身影在荒原上急速飞驰,脚下扬起的尘土如同一条黑色的尾巴,很快便化作远方地平线上的一个疾速移动的小小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北方翻滚的漫天尘埃与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