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各朝反应 (第2/2页)
何为华夏?
他嬴政所立之国,便是华夏!
何为铁血?
他大秦的锐士,横扫六合,便是铁血!
何为军魂?
他麾下百万雄师,令行禁止,便是军魂!
那么,这天幕之上,第一个出现的,理应是他大秦的军队!可刚才那算什么?那些钢铁巨兽,那些飞行铁鸟,是他大秦之物吗?
不是!
一股比刚才更为猛烈的怒意,混合着一丝被无视、被轻蔑的屈辱,从始皇帝的心底升腾而起。
“传令,”
嬴政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着廷尉府、黑冰台,倾尽所有,给朕查,”
“朕要知道,这妖术,究竟源自何方,”
“朕要知道,是何人,敢在我大秦的天空之上,摆弄乾坤,”
——
大汉,未央宫。
宣室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实质。
汉武帝刘彻,这位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奠定华夏思想根基,又以铁腕将大汉的疆域扩张到极致的雄主,此刻正负手立于窗前,仰望着那片诡异的漆黑天幕。
他没有像秦廷的君臣那般惊慌失措,甚至没有太多的愤怒。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审视与极度兴奋的复杂神情。
“天人感应……天人感应啊……”
刘彻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自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之说,他便深信不疑。天,是有意志的。它会通过祥瑞或灾厄,来表达对人间帝王统治的认可或警示。
而眼下这覆盖了整个苍穹的天幕,这闻所未闻的景象,难道不正是“天人感应”最极致的体现吗?
只是……
这究竟是祥瑞,还是灾厄?
“陛下。”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上前一步,他那张常年沐浴风沙、沉稳如山的面庞上,也带着一丝凝重。
“方才那画面中的军阵,其形制、其威势,匪夷所思。臣……闻所未闻。”
卫青的话很谨慎。他没有用“妖物”之类的词,但“匪夷所思”四个字,已经道尽了他内心的震撼。作为大汉最顶尖的统帅,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支军队的可怕之处。
那不是凡人的军队。
刘彻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卫青,又看向一旁同样神色严肃的骠骑将军霍去病。
“去病,你看呢?”
年少的冠军侯,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一如既往地骄傲而锐利。
“回陛下,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它敢出现在大汉的疆土上,臣,便能将它彻底击碎,”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却让刘彻微微皱了皱眉。
“击碎?”
他伸手指向天空那行金色的大字。
“它说,要盘点华夏历史上的铁血军魂。”
“朕的大汉羽林军、虎贲军,朕的北地骑士,哪一支算不得铁血?哪一支没有军魂?”
“朕倒是想看看,在这‘天’的眼中,我大汉的军队,能排在第几位!”
刘彻的语气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骄傲。他缔造了一个强盛的帝国,击溃了匈奴,打通了西域,他自认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这天幕的出现,在他看来,更像是上天为他这位天子降下的评语。
他很期待。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
大唐,长安,太极殿。
气氛与汉宫的庄严、秦廷的惊怒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学术研讨会现场。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呈!”
工部尚书段纶,这位负责帝国所有工程营造的大佬,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发颤。
“那‘铁鸟’,无需羽翼扇动,竟能疾飞于空,其速远胜奔马!其理何在?其理何在啊?”
他身边,几位将作监的官员围成一圈,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定是用了某种轻于空气之物,如孔明灯一般!”
“不对!孔明灯遇风则飘摇,那铁鸟却能自行转向,其势如电,必有强劲的动力之源,”
“莫非……是火药?”
御座之上,唐太宗李世民饶有兴致地听着臣子们的讨论,他并未出声打断,反而示意身边的内侍给几位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上茶。
他的目光,更多地是与身旁的长孙无忌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许久,李世民才轻咳一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陛下,臣以为,此事有两点需格外留意。”
“其一,此物从何而来。是仙神之术,还是域外之法?若是前者,我等当敬之;若是后者,则当防之。”
“其二,此物意欲何为。它言‘盘点华夏’,何为华夏?若以我大唐为华夏正统,那它盘点之时,是否会泄露我朝军机要密?”
不愧是李世民的首席智囊,长孙无忌一开口,便直指问题的核心。
李世民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辅机所言极是。”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抬头望着那行金字。
“盘点军魂……朕的玄甲军,可算得军魂?”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强大自信。那是他亲手打造的无敌之师,是他打下这片江山的基石。
“不过……”
李世民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比起这个,朕对那能日行万里的‘铁鸟’,和那能开山裂石的‘铁兽’,更感兴趣。”
“传令下去,将方才天幕上的图景,着丹青高手,一笔一划,给朕原原本本地画下来,”
“朕要让工部的巧匠们,日夜钻研!”
“仙神之物,朕不敢奢求。但若是人力所能造之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殿内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位天可汗的眼中,闪烁着的是对未知事物强烈的探索欲和……占有欲。
——
大宋,汴梁,垂拱殿。
这里的气氛,可以说是凄风苦雨,愁云惨淡。
如果说天幕上的钢铁洪流只是让文官们感到恐惧,那么对于那些武将而言,那简直就是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枢密使大人的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那是什么……什么军阵……”
“一轮齐射,怕是……怕是连城墙都能轰塌了……”
“还有那天上的铁鸟,若是从天上投下火油……不,投下霹雳弹……我大宋……我大宋拿什么来挡?”
一声声绝望的呢喃,在大殿里此起彼伏。
龙椅上,年轻的官家赵祯,脸色同样苍白。他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刚刚亲政不久,正欲励精图治,富国强兵,可这天幕的出现,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引以为傲的禁军,在那支钢铁军队面前,简直就像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孩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相……相爷……”
赵祯的声音有些沙哑,望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吕夷简。
吕夷简长叹一声,躬身出列。
“陛下,老臣以为,此乃上天示警!”
“天幕所言,盘点‘铁血军魂’。我大宋立国以来,重文抑武,军备废弛久矣!如今上天降下此等神迹,正是要警醒我等,若再不思变革,强健武备,恐怕……恐怕国将不国啊,”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诛心之论,殿内不少文官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但此刻,却无人敢于反驳。
因为天幕上的景象,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赵祯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相爷说的是,说的是啊,”
“传朕旨意,立刻,马上!增拨三百万贯,用于西夏边防!命狄青、范仲淹等人,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还有……还有北边的辽人……也得防着,”
年轻的皇帝,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此刻想的,不是大宋的军队能否上榜,而是自家那千疮百孔的边防,能不能挡住哪怕一个那样的“铁兽”。
——
大明,应天府,奉天殿。
与所有朝代的反应都不同。
这里没有惊慌,没有狂热,也没有过多的讨论。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员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从御座之上传来的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刺骨的压力。
朱元璋,这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开国皇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每一个声响,都像是敲在百官的心上。
没有人知道这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帝王在想什么。
他们只看到,当天幕上那支钢铁军队以无可阻挡之势碾压而来时,这位皇帝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好奇。
而是一种……熟悉感。
是的,熟悉感。
尽管那些武器的形制他闻所未闻,但那支军队身上所散发出的东西,他却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纪律。
是深入骨髓,将一切个人意志全部抹杀,只剩下服从的绝对纪律。
那是意志。
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后退一步的钢铁意志。
那是……杀气。
是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才能凝聚出的,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凛冽杀气。
这,才叫军队,
朱元璋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跟着他一起从濠州城里杀出来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兄弟。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没有坚固的铠甲,但他们有同样的东西。
所以,他们赢了。
许久。
朱元璋的敲击声,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无比复杂的光芒。
他没有去看天空,而是看向了站在殿下的,他的长子,太子朱标。
“标儿。”
“儿臣在。”
朱标躬身应道。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你说,咱大明的军队,比之如何?”
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朱标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这要如何回答?
说比不上,是动摇军心,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比得上……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欺君。
朱标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
“回父皇,天幕之军,器利。我大明之军,人勇。”
“器利,可学。人勇,难得。”
“假以时日,我大明未必不能……”
“够了。”
朱元璋打断了他。
“咱没问你这个。”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那身朴素的龙袍,却带着比任何华服都更沉重的威压。
他走到朱标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了那无尽的虚空。
“咱在想……”
“这普天之下,除了咱大明,除了咱老朱家带出来的兵……”
“还有谁,能练出这样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