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密室(下) (第2/2页)
老周笑了笑。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有什么新发现吗?”
邢从舟举起手中的证物袋:“我测量了糖画完全融化所需的时间,在不同的温湿度条件下。结合今天的天气数据和空调工作记录,可以反推出它被放置的准确时间。”
老周挑眉:“结果呢?”
“下午五点二十左右,误差不超过五分钟。”邢从舟肯定地说,“这与宋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高度重合。”
老周感到一丝振奋。如果能够确定糖画被放置的时间,很可能就是凶手在现场的时间。
“也就是说,下午五点二十左右,凶手还在现场?”
“极有可能。”邢从舟点头,“而且我还有一个发现。”
他从口袋里取出另一个小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粒微小的深色颗粒。
“这是在糖画旁边发现的,几乎看不见,但我用镊子捡起来了。”邢从舟说道,“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
老周接过证物袋,对着路灯仔细查看。那些颗粒比芝麻还小,呈深褐色,表面有细微的纹路。
“知道是什么植物吗?”
“暂时不知道,”邢从舟摇头,“需要请植物专家鉴定。但我查了一下糖画的传统制作工艺,通常不会加入这种东西。”
老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一个谜团。凶手为什么要在糖画旁留下植物种子?是意外掉落,还是故意为之?
“周队,”邢从舟忽然说,“我觉得这个凶手很不一般。”
“哦?为什么?”
“他的一切行为都显示出极强的计划性和控制欲。”邢从舟分析道,“选择特定的杀人方式,布置密室现场,留下精心设计的线索,甚至计算好了线索消失的时间。但他又愿意冒险在现场多待那几分钟放置糖画,说明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
老周赞同地点头。这种凶手的心理往往比冲动杀人的罪犯更加复杂难测。
“而且,”邢从舟继续道,“他选择糖画这种传统工艺品作为信息载体,说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很了解,甚至可能有某种情感联系。”
老周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邢从舟的分析为他勾勒出了凶手的大致轮廓:一个有计划、有知识、可能有着特殊文化背景的人,作案动机可能与古董交易有关。
“明天一早,”老周掐灭烟头,“我们重点调查赵乾的古董交易圈,特别是那些可能使用‘隼’作为代号的人。”
邢从舟点头,目光却不离手中的证物袋。那摊已经完全融化的糖渍在路灯下泛着浑浊的光泽,仿佛还藏着什么未解的秘密。
回到局里,已是凌晨三点多。邢从舟却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将证物交给值班的技术人员后,就直接去了办公室。
老周理解这种破案的迫切感,尤其是对邢从舟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他没有阻止,只是嘱咐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邢从舟一人。他从档案袋中取出现场照片,一张张铺在桌上,然后又取出暗格中发现的账本复印件,开始仔细研究。
账本中的交易记录令人触目惊心。赵乾经手的古董价值远超正常范围,而且很多都是国家限制交易的重点文物保护对象。买方和卖方使用的都是代号,除了“隼”之外,还有“青瓷”、“墨玉”、“金石”、“朱砂”等一系列看似随意却可能别有深意的代号。
邢从舟特别注意到,“隼”这个代号出现的频率最高,而且交易的都是最为珍贵的物品。从记录来看,“隼”似乎是赵乾最重要的交易对象之一,也可能是最为神秘的一个。
那么,今天的凶杀案是否与这些非法交易有关?凶手是“隼”本人,还是与“隼”有关系的其他人?糖画留下的隼造型,是凶手的签名,还是对“隼”的栽赃陷害?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邢从舟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大脑因为过度思考而隐隐作痛。他起身泡了一杯浓茶,回到桌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现场照片上。
书架的布局,书桌的摆放,尸体的位置,每一个细节他都烂熟于心,却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糖画的特写照片上。那摊已经难以辨认原形的琥珀色物质,在摄影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虽然融化严重,但基本结构确实如他之前判断的那样,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隼。
隼…
邢从舟忽然想起什么,迅速在电脑上搜索起来。他输入“隼symboli**”“鹰隼文化象征”等关键词,大量信息涌现出来。
在许多文化中,隼象征着速度、精准和凶猛。在古代埃及,它是法老的保护神;在欧洲中世纪,它是贵族狩猎的伙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隼与鹰常常被相提并论,代表着力量和王权。
但最引起邢从舟注意的是北欧神话中的一个细节:奥丁身边有两只隼,名为胡金和穆宁,它们每天飞遍世界,将所见所闻汇报给奥丁。因此,隼也被视为信息和秘密的传递者。
信息和秘密的传递者…
邢从舟猛地站起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糖画隼是否也是这个含义?凶手是否想通过它传递某种信息?
如果是这样,那么信息是传递给谁的?警方?行业内的其他人?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账本上那些代号上。
或许,“隼”不止是一个代号那么简单。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东方天际微微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邢从舟知道,这场与神秘凶手的较量,也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周的号码。
“周队,”当电话那头传来老周略带睡意的声音时,邢从舟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审视‘隼’这个代号。它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代号…”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它可能是一个标志,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