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老书吏,罗文洞。 (第1/2页)
不能指望历史书。必须靠自己。
当前最紧要的,两件事:一,藏好那枚要命的银针;二,摸清这深宫里的局势,尤其是关于这位刘瀛总管,以及……祥妃的恩怨。
她将那枚用白布包裹的银针取出,找了个验尸工具匣里最不起眼的角落,将几样不常用的粗钝工具挪开,把银针塞进最底层,盖上其他工具。眼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谁会对一堆晦气的仵作工具感兴趣?
刚收拾妥当,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张……张爷?”是王公公的声音。
张新定了定神,走过去开门。
王公公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靛蓝色仵作号衣,一顶同色帽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糙米粥,两个干硬的窝头。
“张爷,您累了一夜了,先用点吃食。这是新领的号衣,您换上。”王公公脸上挤着讨好的笑,眼神却还残留着惊惧。
“有劳公公。”张新接过托盘,“娘娘凤体……”
“已安排妥了,四个稳妥的小太监抬回去的,用的是软轿,盖得严严实实,绝无人瞧见。”王公公忙道,“刑部那位钱大人……呃,钱仵作的后事,内务府也派人去处理了。”
“嗯。”张新面无表情地点头,“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天亮后,怕是还有的忙。”
王公公诺诺连声,退了下去。
张新关上门,看着那碗寡淡的粥和硬窝头,毫无胃口,但强迫自己坐下,慢慢咀嚼吞咽。她需要体力。
换上新号衣,布料依旧粗糙,但比之前那身学徒的破麻布要体面不少。尺寸略有些大,套在她清瘦的身上,空荡荡的。
天光熹微,从高窗透入,驱散了些许屋内的阴森,却更照出墙壁上的污渍和地面的陈旧血痕。
她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闭上眼,整理着“张新”原本的记忆碎片。
这个少年,是个孤儿,从小在刑部仵作房打杂,性子怯懦,资质平平,因为肯干脏活累活,又识得几个字,才被钱仵作收到手下当学徒,平日里没少受欺负。关于皇宫,关于大人物,他的记忆里几乎一片空白,只有对官老爷和太监们本能的恐惧。
有用的信息太少。
但有一个名字,偶尔会出现在其他仵作或衙役的闲谈中——“罗文洞”。
罗文洞是刑部一名老书吏,据说干了几十年,经手过无数卷宗,对京城大小案子、宫里宫外的传闻轶事,知道得极多。但因性子耿直,不懂钻营,一直没能升迁,混迹在底层文书堆里。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天色大亮,外面渐渐有了人声。仵作房的其他仆役开始上工,但经过昨夜,没人敢来打扰这间验尸房,更没人敢来招惹这位一夜之间“逼死”师傅、又得内务府大总管“青眼”的新领班。
张新推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几个正在洒扫的杂役立刻停下动作,敬畏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刑部档案库房的方向走去。记忆里,罗文洞通常都在那里。
档案库房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汁的味道,光线昏暗,一排排高大的架子堆满了卷宗。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旧官袍的老者,正佝偻着背,就着一盏小油灯,费力地辨认着一份残破卷宗上的字迹。
“罗书吏。”张新走到他桌前,开口。
老者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打量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是……仵作房新来的?看着面生。”
“在下张新,昨日刚接替钱仵作,暂领仵作房事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罗文洞花白的眉毛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黯淡下去,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卷宗,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后生可畏啊。有事?”
这态度,显然听过些什么风言风语,且并不以为然。
张新不以为意,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早上省下来的那个窝头,放在桌上:“早起当值,还没用饭吧?罗老垫垫肚子。”
罗文洞动作一顿,再次抬起头,审视地看着她,又看看那个干硬的窝头,嗤笑一声:“老夫虽穷,倒还不缺这一口吃的。有什么话,直说吧。老夫忙得很。”
张新也不尴尬,将窝头往前又推了推:“只是想向罗老打听个人。”
“谁?”
“内务府的刘瀛,刘总管。”
罗文洞拿着毛笔的手猛地一抖,一滴浓墨滴在卷宗上,迅速晕开。他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张新:“你打听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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