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棵树的百年孤独 (第1/2页)
“勘”字诀的奥秘,如同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我面前缓缓洞开。
它指引的方向是如此明确,却又如此匪夷所思——放下“我”,去成为“它”。
这是一种与我过去二十多年所受教育、所形成的世界观完全相悖的修行方式。
它要求我放弃人类的骄傲,放弃万物之灵的视角,去与那些被我们定义为“低等”的生命,达成最深层次的共鸣。
我深知,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
人的意识,如同一个精密的软件程序,一旦被异质的、更庞大的数据流所冲击,极有可能发生崩溃,也就是《太一经》中所警告的——神魂迷失,最终“归虚”。
但火麒麟的烙印给了我底气。
那份永恒不变的、指向我肉身的道标,就是我在无尽信息海洋中航行的“定海神针”。
我没有再次选择城市里那些能量驳杂的生物作为第一次扮演的对象。
人类的情绪过于复杂,猫狗的灵性又过于活跃,贸然接触,变数太多。
我的目光,最终投向了我获得《太一经》的那座山——太一山。
那里的能量更纯粹,更古老。
而我选择的第一个扮演对象,必须足够稳定,足够简单,简单到几乎只有一种核心概念——“存在”。
于是,我选择了一棵树。
就是那条通往破败道观的山路上,一棵我曾倚靠着休息过的古松。
我记得它,它那遒劲的、如同虬龙般的枝干,以及在风中如涛声阵阵的松针。
再次来到山中,已是多天后的一个清晨。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在天光微亮时便已抵达了那棵古松之下。
这一次,我没有急于元神出离,而是先静下心来,用我最原始的感官去与它交流。
我用手掌抚摸着它历经风霜的树皮,那上面沟壑纵横,如同老者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记录着一段时光。
我用耳朵贴近树干,倾听着树液在其中缓慢流淌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声响。
我深深地呼吸,空气中满是松针散发出的、清冽而干净的香气。
我的心,渐渐与这座山的频率同步,与这棵树的呼吸同调。
然后,我盘膝而坐,背靠着它粗糙而温热的树干。
当我的心绪彻底沉静下来后,我才缓缓闭上眼,默运《凝神出离法》。
元神飘然而出,这一次,我没有向上飞升,去俯瞰世界。
而是遵循着“勘”字诀的指引,将我的整个元神,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般,轻轻地、试探性地,向着身后的古松覆盖而去。
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我的意识,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而厚实的薄膜,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知维度。
刹那间,我的世界,被颠覆了。
首先是感官的“消失”与“重生”。
属于人类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在一瞬间全部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弥漫式的“感知场”。
我不再有“眼睛”,但我能“看到”阳光穿透云层,将温暖的能量洒落在我的每一片松针之上,那是一种纯粹的、滋养万物的生命之流。
我能“看到”我脚下,无数根系在黑暗潮湿的泥土中,如同亿万只不知疲倦的触手,与大地紧密相连,汲取着水分和微不可查的灵气。
我不再有“耳朵”,但我能“听到”风吹过我身体时,每一片松针都在以不同的频率震颤,汇成一曲雄浑而古老的交响。
我能“听到”一只甲虫在我粗糙的树皮上攀爬时,那细微的、刮擦树皮的脚步声。
我甚至能“听到”数十米外,一朵野花在清晨的露水中悄然绽放时,那花瓣舒展所带来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我能感受到泥土里的真菌菌丝,居然是我和周边植物交流的神经元媒介!
我能触摸到树与树之间互相留下的树冠边界!
原来树与树之间也是可以交流的,只是一种我们人类看不见的能量信息流。
最让我震撼的,是时间。
属于人类的、以秒、分、时为刻度的时间观念,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时间的流速,仿佛被调慢了千百倍。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划过天空,再从西方落下,对于我而言,那不过是一次稍纵即逝的、温暖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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