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逃跑 (第1/2页)
“远处有手电光,往这边晃,像是巡夜的,妈的,不知道咋摸到这荒郊野地来了!”泥鳅语速极快,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田野,“没直接过来,可能还没确定,但不能赌。东西呢?”
斌子从怀里摸出那面铜镜和几个铜钱:
“就这点破铜烂铁,底下还有个夹层,刚撬开,还没等摸,你就叫了。”
泥鳅接过看了一眼,揣进兜里:“够屁!撤!快!”
我们四个猫着腰,借着苞米杆子的掩护,玩命地往自行车停的方向跑。
我两腿发软,好几次差点摔倒,三娘死死拽着我的手拉着我跑。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吹得苞米叶子哗啦啦响,听起来就像后面有无数人在追赶。
一直跑到自行车跟前,骑上去猛蹬出去老远,也没看见后面有人追来,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微落下一点点。
一路无话,死命蹬车。
回到四合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除了三娘之外,我们三个都是一身冷汗,满身泥土,狼狈不堪。
黄爷居然还没睡,就坐在正屋堂前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咋样?”
黄爷声音嘶哑地问。
泥鳅把情况简单说了,掏出那点铜器放在桌上。
黄爷拿起那面锈迹斑斑的铜镜看了看,又扔回桌上,冷哼一声:
“屁麻坑,就出这点水头?还差点炸锅?”
斌子低着头:“黄爷,底下真有个夹层,刚撬开,泥鳅就叫了,没来得及......”
“夹层?”黄爷眼皮抬了抬,“啥样?”
“黑乎乎的,味儿冲,好像有陶俑,看着品相不赖......”斌子描述着。
黄爷沉默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
“行了,人回来就行。这点东西,明天让泥鳅去潘家园出了,换点粮食钱。以后眼睛放亮点,风声紧,别他妈阴沟里翻船。”
他挥挥手,让我们滚去睡觉。
我回到那间冰冷的柴房,躺在硬板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闭眼就是那黑黢黢的洞口,那棺材里的白骨,还有那声诡异的叹息。
身上被绳子磨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这就是倒斗?
第一次下坑,就差点被雷子摁住,吓丢了半条命,就摸回来几块破铜烂铁?
这跟我预想的发财差距也太大了。
第二天,我蔫头耷脑,练功都没精神。
扎马步时腿软得直打晃,被黄爷用核桃狠狠敲了下后脑勺。
“怂了?”黄爷眯着眼看我,“才见这点阵仗就尿裤子了?趁早滚回你老家种地去!”
我咬着牙,没吭声,心里憋着一股火和不甘心。
中午吃饭时,黄三娘破天荒地给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咸菜,瞥了我一眼:
“咋?昨晚吓破胆了?”
我闷头啃窝头,不看她。
“哪个好手不是从吓破胆过来的?”她声音不高,带着点嘲弄,又有点别的意味,“底下那点动静,十有八九是自己吓自己。真遇上‘闹凶’的,你还能全须全尾回来?”
听到她的安慰,我点了点头,又问她:“你咋来了?”
“我怕你们出事,所以一直跟在后面。”
说完这句话,她扭身走了,留下那筷子咸菜。
我盯着那咸菜,心里五味杂陈。
下午,泥鳅出去了,说是去潘家园出货。
斌子被黄爷叫去收拾工具。
我没事干,就在院里继续练扎马步,跟自己较劲。
豆豆那丫头蹲在石榴树下玩泥巴,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
过了好久,她小声问我:“哥哥,地下......好玩吗?”
我愣了一下,苦笑:“不好玩,吓人。”
“哦。”她低下头,继续玩泥巴,“妈妈说,地下有吃小孩的妖怪。”
我心里一毛,没接话。
晚上泥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他把几张毛票拍在桌上:
“妈的,破铜烂铁,就卖了十几块钱。”
黄爷没说什么,让三娘把钱收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练功、学规矩、啃窝头。
但经过那一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斌子和泥鳅看我的眼神少了点之前的随意,多了点认同,好像我真算一起扛过事的人了。
黄爷偶尔也会多指点我两句认土辨器的诀窍。
我更拼命地学,更拼命地练。
我知道这行危险,但我也知道,我想活下去,想挣到钱,就不能一直当个棒槌。
那声诡异的叹息和差点被雷子抓的恐惧,反而成了催我往前走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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