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心 (第1/2页)
俞珠耐着性子,绣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花样。
直到午膳时候才揉揉僵硬的肩颈。
厨房送了七八样菜来,俞珠刚一落座,目光就被芦笋煎火腿吸引了。
大冬天,能弄到新鲜芦笋真是不容易。
她兴致勃勃夹了一筷子,果然火腿的鲜香和芦笋清爽的口感融合,兼具脆爽,实在很难让人不爱上。
兰溪盛了一碗饭,那米粒晶莹剔透,口感更是紧实弹牙。和俞珠在家中常吃的陈米不同,新年的米嚼起来有股子麦芽独有的香气。
陈米就很松散,吃了总觉得腻味。
晋王不在,俞珠都是坐在主座上。
一抬头就能看见一道高高的青墙,上头是天,是时不时飞过的鸟群。
只有俞珠,被圈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她忽然有种人生不过如此的想法。
得到什么就失去什么。
这锦衣玉食的日子,是她用自己换的啊。
一种淡淡的悲哀爬上俞珠的心口,她十五年的人生阅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口的缺处怎么也填不满,尽管吃了两碗米饭还是闷闷的。
俞珠想,或许她该再磨一磨性子,多绣些花样。
一顿饭很快结束,俞珠走到外头透气,忽然发现廊檐下站着的只有兰香。
「兰舟呢?怎么不见她?」
兰香低头,有些不大敢看俞珠的眼睛。
「回主子的话,兰舟病了,今个休息。」
「病了?」俞珠说着就要往耳室去。
兰香兰舟住在一处,兰溪单独住一间房。
她是大丫头,体面不能少。
兰溪拦住俞珠的步子,面露难色。
「小姐,那是下人住的地方,腌臜。」
这话,就连身后的兰香都没觉出什么不对。
她们是奴才,入了贱籍,于贵人来说可不就是腌臜吗。
阳光有些晃眼,俞珠拨开兰溪,一边走一边说。
「有什么腌臜的,我们在家时不还常睡在一处吗?」
兰溪想说,那是在家里,和在王府是不同的。
王府等级森严,如果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那是什么话?
俞珠读过两年书,夫子是个刻板的女夫子。
脸长长的,下巴又细又尖,一双三白眼瞧着特别凶。
俞珠小时候爱抓蝈蝈,扯住后腿,一撇半个身子。
孩童不知什么是残忍,只觉得好玩有趣。
夫子便抓住俞珠的双手,往两边大力扯了两下。
俞珠痛得大哭。
夫子才教她:「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这样扯它,蝈蝈也会痛。痛起来,和你没什么两样。」
兰溪护主心切,就要冲上去把俞珠从夫子手上夺过来。
两个小丫头,哪里斗过一个成年人。
被夫子按着头,半步都近不了。
夫子问俞珠:「这是谁?」
小小的俞珠理智气壮:「这是我的丫鬟,我是她的主人!」
就连兰溪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夫子却说。
「不对,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没什么区别。你不高贵,她也不低贱。她靠为你做事换取安身立命之所,你们之间是雇佣关系。你不能把她当奴才看,她是和你一样的人,懂吗?」
俞珠朦朦胧胧的,只记得夫子很凶。
大概是因为夫子太凶,这话她也记了好多年。
可夫子说得太理想,俞珠真想告诉夫子何止是兰溪会被叫做奴才,就是她这样没有家世的,在宴席上也多是端茶倒水的活。
世人捧高踩低,仅凭她一个,只能守住自己的良心。
夫子还教了什么?
要听父母的话,太阳出来要晒被子。
说话要留三分,不要戳别人的痛处……
太多了,俞珠的脑袋愚钝,记不住那么多。
她只能随心去做。
俞珠推开耳房的门,见被褥只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兰舟蜷缩在里面,微微喘着粗气。
鬓发湿漉漉,贴在那张惨白的小脸上。
见了俞珠,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俞珠慌忙按住她,要去请府里的大夫。
兰溪只能拦着,这病就是她们的手笔,如果请大夫就暴露了。
她只能咬着唇,「我已经禀报福嬷嬷了,待会会有人带她去看病的。」
俞珠嗯了声,瞧见兰舟的的脖子手臂上都长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担心道:「会不会是出疹子?」
可按理来说,分来的人都是出过了的。
不然叫王府的主子们瞧见多埋汰啊。
兰溪把话往大了说:「可能是什么怪病。」
她哄着俞珠:「您看也看过了,快回去吧!」
俞珠只能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一定要让福嬷嬷多关照。」
为了这事,俞珠一整个下午心情都不怎么好。
福嬷嬷很快就派人把兰舟接走,还说明天再给她分一个小丫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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