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笑笑的未来 (第2/2页)
一场电影票价1块2,林凡和王猛只带笑笑看过《妈妈再爱我一次》——
那天散场时,后排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得刺啦响,笑笑趴在林凡怀里哭,眼泪把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袖口浸得透湿,连布纹里都渗着咸意。
王猛攥着皱巴巴的5分钱硬币跑出去,拎回支奶油冰棍,冷丝丝的奶香味飘过来时,笑笑的哭声才小了点。
冰碴子粘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凉得她直缩手指,冰棍化得快,糖水顺着指缝往下滴,王猛赶紧凑过去舔,舌尖沾到甜得发涩的糖水,还不忘把她手里的冰棍纸捏紧,免得碎渣掉在满是瓜子壳的地上。
至于儿童活动中心,整个地区只有地区市里有一家。
王猛上次开着小货车送货时路过,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往里瞅,看见里面的滑梯——
铁架子锈得发暗,一摸一手黄锈,蹭在裤子上洗不掉,孩子爬上去能蹭得掌心发涩。
底下连块保护垫都没有,是硬邦邦的水泥地,
风一吹还卷着沙粒,落在滑梯上沙沙响,他当时就想,这要是摔下来,得多疼啊。
苏瑾瑜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纸边磨得指腹发疼,油墨味混着点樟脑丸的淡味飘过来。
他把信封在林凡面前摊开,里面的东西露得彻底——
北京第二实验小学的介绍信,厚牛皮纸挺括,上面的红章印得鲜亮,边缘还透着点晕开的红墨;
还有一张北京少年宫体操班的报名单,粉白相间的体操服图案印得清楚,连领口的小花边都看得见,像极了笑笑上次在画报上指过的样式。
那所小学是全国有名的重点校,王猛听县教育局的老周说过,多少北京家长半夜就去校门口排队,挤破头都进不去,光赞助费就够在县城买套带院儿的房子。
少年宫的体操班更不用说,教练是省队退役的,光报名费就要50块——
王猛手不自觉攥紧了裤缝,粗布磨着掌心的老茧,50块的数儿在脑子里转得发沉。
上次凑钱给笑笑买退烧药,
还是他和林凡把抽屉里的钢镚儿都倒出来,一枚枚数着凑够的,连一分的都没落下。
“苏家能让笑笑六岁去北京学体操,
穿专业的练功服,软乎乎的,摸上去就像家里新弹的棉被里子,不会起球,也不会磨皮肤。”
苏瑾瑜指尖在
介绍信上敲了敲,力道不轻不重,每一下都像敲在两人心上,
“教练一对一教,不会像县城这样,想找个教跳舞的老师都得托人打听。”
“八岁带她去北京动物园看大熊猫,
去北海公园划小船,住前门的国营招待所。
房间里有暖气,冬天不用裹着厚棉袄缩手缩脚,
夜里睡觉脚都是暖的,不会像家里这样,得揣个热水袋才能睡着。”
“十二岁进市重点中学,用最好的教辅资料,
字印得清楚,纸也厚实,不会像县城书店里的那样,边角都卷了毛,还缺页。”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林凡手边沾着面粉的围裙——刚给笑笑烤完饼干的痕迹还在,
“还有老师上门补课,不用像县城的孩子,天不亮就自己骑二八大杠去书店,冬天风大,脸都能吹得通红,手冻得握不住车把。”
最后一句,他声音压得低了点,诱惑却更足:
“这些,不是你们守着这家卖点心的小店能给的。”
话音落时,窗外传来巷口卖糖人的吆喝声,
“甜糖人哎——”的调子飘进来,衬得店里柜角那点笑笑上次打翻的糖水印,更显单薄了。
“我能给她每天晚上讲睡前故事,讲《小熊温尼》讲到她呼吸变沉。
她的小手总攥着我的食指,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汗浸得我指腹发潮——
每次我想抽手给她盖被,她都会攥得更紧,眼睫毛在台灯下扫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像怕我顺着月光走了似的。”
林凡把牛皮信封往回推,指节抵着信封边缘,把边角捏得发皱。
声音不高,却压过了窗外巷口的自行车铃声,每个字都像浸了水的钉子,砸在空气里闷响。他指尖泛着白,连虎口处的旧茧都绷得发紧。
王猛搓了搓手,指腹还留着白天修车链的机油味,开口时带着点急:
“我能在她幼儿园放学时,骑着二八大杠去接她。车筐里总塞块橘子糖,糖纸蹭着铁网子响,晒了一下午的糖,剥开来能闻着甜丝丝的橘子香。
她接过去时,手心的汗会沾在糖上,含在嘴里能甜到放学的路尽头;
能在她想玩滑梯时,陪她去小公园。
滑梯杆上的灰蹭得手心发涩,我就掏出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旧毛巾,把座位擦得亮堂堂的。
要是她脚滑摔下来,‘咚’的一声闷响,我能扑得比谁都快——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也不觉得疼,先把她抱起来拍土,能摸到她后背衣服上的草屑,还有她哭时蹭在我袖口的眼泪。”
他说着就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上个月笑笑摔破膝盖,老师托人捎信来时,他和林凡正骑着车去进货。
车斗里的童装撒了一地,一件粉色小卫衣勾在铁条上,领口扯得变了形;铅笔滚得老远,有的笔帽掉了,笔芯断在路边的排水沟里。
两人没顾上捡,林凡蹬车的脚都快飞起来,车铃“叮铃铃”响得断断续续,混着两人的喘气声。
到了幼儿园,笑笑哭着扑进林凡怀里,小胳膊圈着他的脖子,眼泪鼻涕蹭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王猛转身就往小卖部跑,第一家碘伏刚卖完,老板喊着“隔壁巷口还有”,他跑过去时鞋底沾了泥,推门时风铃“叮铃”响。
拿到碘伏时,玻璃瓶凉得攥手,还顺带买了包草莓味的创可贴——他记着笑笑爱挑带图案的。
“上个月笑笑摔破膝盖,她哭着找的是我和王叔叔,不是什么体操教练。”
林凡的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指腹沾了点潮气:
“她要的不是北京的话剧,是关店后,我和王叔叔陪她在门口跳十分钟橡皮筋。
橡皮筋是红色的,拉起来带着劲,她跳坏了,我就蹲下来接,手指捏着断口处,能摸到上面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