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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血溅金山后巷

第十九章 血溅金山后巷 (第2/2页)

“我都放屋里了!你们讲不讲道理!”他拼命往上跳,脚尖踮得发麻,可视线全被黑压压的人头挡住。能看见的只有前排人的衣领,汗渍洇出深色的圈,还有钢帽上反光的警徽,晃得他眼睛发花。刚落下脚,又被人群往前推了半米,后背撞在吴姐裁衣店的门框上,“咚”的一声,震得他肺里发闷。
  
  “妈的!不讲武德!七个围一个,还里外十八层,不打死也得挤死!”站在老祖宗身旁的光头哥,指节攥着二楼木栏杆,胳膊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爆起来。唾沫星子随着每一声怒吼喷出去,顺着栏杆缝往下滴,落在巷子里的泥土上。他整张脸涨得像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的猪肝,另一只手抖着指向楼下,那些戴着钢帽的人,帽檐下的阴影压得很低,他声音里裹着粗气,气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风箱:“看看!这叫执法?这叫他妈的围猎!”
  
  老祖宗没接话,只狠狠剜了他一眼。眼白里爬满红血丝,那眼神又冷又利,像冰锥子扎得光头哥悻悻闭了嘴。她手里的青花瓷碗早被攥得发烫,碗里剩下的半口粥凉透了,碗沿的青花棱子硌得掌心发疼,一道红印子深深陷在肉里。前一秒她还支着身子,目光死死勾着巷子里伍维的身影,他穿着件洗得白T恤,在人群里还能看见半个脑顶;下一秒,一道黑影突然从斜里挥出,是根裹着黑胶皮的警棍,带着破风的“呼”声,“嘭”地砸在伍维头顶上。
  
  那一下重得能听见布料闷响,伍维像被抽了筋的木偶,猛地往下塌,踉跄着扑在屋檐下,背靠着墙壁瘫软下去,他手撑着地,咬着牙爬起来,胳膊抖得撑不住身子,却还是往人群里钻,像要划开一片巨树组成的林子,肩膀撞在别人的警盾上,又被弹回来,踉跄着往巷口的出口挪。
  
  他身旁的警服们想往后退半步,可身后的人还在往前涌,脚步声“咚咚”地踩在菜农散落的白菜叶上菜汁流了一地,汁水混着泥点又溅在裤腿上。有人扯着嗓子喊,声音劈得像破锣:“按市场办举报的来!别让他跑了!”百来号人挤在不到二百平米的后巷里,肩贴肩、背靠背,连转身都得侧着腰。警盾碰着警盾,发出“咔啦咔啦”的碰撞声,有的边缘蹭得人胳膊生疼,有的撞得彼此往前趔趄。谁也退不出去,像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只有伍维那道摇晃的身影,还在人群里挣扎着往前挪。
  
  “喔!打死了!出血了!”二楼上的人群炸开了锅,有人往后缩了缩,有人往前涌,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胳臂戴劣质的警徽的手在人群里抢夺群众的手机,屏幕的光在脸上闪。老祖宗赶紧用袖口擦了擦眼,眯着眼往下看,只见一群钢帽先往西边挪,又被人群挤到东边,忽然在进口处第一棵老槐树下散开:伍维躺在地上,双腿蜷着,一只鞋卡在警盾底下,鞋尖被踩得变了形,另一只挂在槐树枝上,鞋带晃悠悠的。
  
  还没等她喘口气,第二棵槐树下又传来“扑通”一声。伍宝刚——伍维的父亲,那个刚从“行业山”下卖菜回来的老人,那个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老人倒在血泊里,手里攥着的塑料袋破了,里面的馒头滚出来,沾了头上流出的血,软塌塌地贴在地上。
  
  “爸!伍维!”黎芳的哭喊像被狂风撕烂的粗布,刚撞在裁衣店木门上就碎成碴,人已经跌撞着冲了出去,鬓角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蓝布褂子下摆被导航的烂竹筐勾得皱成一团,散乱的头发随着踉跄的步子甩动,每一下都带着慌。
  
  她往前扑了两步,还没够到第二棵老槐树,“嘭”的一声闷响骤然炸开。四脚板凳带着锐响擦过她耳侧,凳面“咚”地磕在树干上,又弹飞出去,落在地上时发出脆生生的裂响:四条凳腿先分了家,木屑溅到她裤脚;凳面则滚到树脚下,裂成两道歪歪扭扭的缝,正压在泥地里的蛋糕上。奶黄色的油陷浸在黑褐色的泥里,混着碎土发乌,只有蛋糕盒上系着的红绳子孤零零的没断,被风卷着打了个轻飘飘的旋,一头勾住不远处歪倒的扫帚,那扫帚早没了柄,扫把头的竹枝散得七零八落,沾着混了泥土的菜汁,红绳挂在上面,像截烧红的线,刺得人眼疼。
  
  就在这时,卖姜老头的二胡声慢悠悠飘过来,穿过金山市场的门面,裹着姜辣的冲劲与葱味的闷,还有远处摊点飘来的米粉香。调子颤巍巍的,像琴弦上沾了沙:“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哎……扎呀扎起来……”
  
  词儿被拉得发涩,绕到黎芳耳边时,她正好盯着那截挂在扫帚上的红绳,喉咙突然发紧,女儿今天满周岁啊。
  
  “太过分了!给我住手!”老祖宗的吼声突然炸响,声音嘶哑却带着劲,震得二楼栏杆嗡嗡响。她往前探着身子,鬓角的白发竖了起来,手里的瓷碗“哐当”撞在栏杆上,没碎,却把里面残留的粥粒震了出来。这一吼,两棵老槐树下的动静突然停了——钢帽们的动作顿住,人群的喧哗也低了下去,只有风卷着槐树叶,“沙沙”地落在血泊里。
  
  空气像浸了寒霜的棉絮,死死堵在后巷的每个角落,只有吴姐粗重的呼吸声,混着怀里孩子憋得发紧的小胸脯起伏,连灰尘落地都显得格外清晰。突然,“哇——”一声啼哭炸开,像把冻住的寂静硬生生撕了道口子,是吴姐怀里的娃。小脸涨得像烧透的炭,额角沁着一层细汗,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攥着吴姐的衣领,憋了许久的哭声,此刻终于像断了线的银铃,一串接一串砸在狭窄的空间里。
  
  吴姐仍缩在裁衣板底下,单薄的蓝布衫抵着墙,那墙冷得像块冰,寒气顺着后背往骨头缝里钻。膝盖早软得打颤,若不是靠着墙撑着,怕是早瘫在地上。她抱着孩子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怀里的小身子都跟着颤,孩子每一声哭都像细针,扎进她心里还不算,又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疼得她眼眶发紧,却不敢掉泪。
  
  她慢慢抬起头,透过的细缝往外望,光里飘着密密麻麻的灰尘,那是被无数双脚踩起来的,脚步声杂乱得像野蜂过境,“咚咚”地敲在地上,又顺着板缝钻进来,撞在她的耳膜上。视线里只有一片晃动的裤脚,像密不透风的森林,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得发哑,却带着股压不住的茫然与疼:“临桂,你……你还是红旗下的中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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