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1章石不能言最可人 (第1/2页)
楼望和指尖抚过那块黑乌沙原石粗糙的表皮,“透玉瞳”悄然运转,内里那抹灵动澄澈的翠意几乎要破壳而出。
周围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楼家小子是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碰?”
“万玉堂少东家刚才可是开出了冰种飘花……”
沈清鸢却悄然上前一步,仙姑玉镯在昏暗库房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晕。
她轻声说:“我信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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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深处,空气污浊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杂着陈年灰尘、霉菌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矿石的土腥气。顶灯大概接触不良,光线昏黄黯淡,还时不时神经质地闪烁一下,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原石影子拉长又缩短,晃动着,如同蛰伏的怪兽。
楼望和就蹲在那堆几乎无人问津的黑乌沙蒙头料前,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那些毫不掩饰的嗤笑声、议论声,像隔着水幕传来,模糊不清。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之下。
那块黑乌沙,皮壳粗糙黝黑,毫不起眼,甚至边缘还有些风化的痕迹,属于丢在路边摊都未必有人捡的货色。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表皮的瞬间,眼底最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悄然流转。
“透玉瞳”无声无息地运转。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表象。石皮仿佛变得半透明,内里的结构隐约可见,絮状、颗粒、细微的裂隙……而在这一切混沌的最中心,包裹着一团鸡蛋大小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翠意!那绿色,鲜活,灵动,澄澈,仿佛初春破冰而出的第一汪清泉,又像是蕴藏着无尽生机的深潭,在昏暗的识海中,莹莹流转,几乎要破开那层厚重丑陋的皮壳,喷薄而出。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顺着指尖,沿着脊椎,直冲头顶。
“……啧,楼家这小子,看来是真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上手研究?浪费时间。”
“可不是嘛,你看那皮壳,松花都没有,莽带更是看不见,典型的‘哑巴石’,出绿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万少东家刚才在那边,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掌眼,开出了一块足有三公斤的冰种飘花蓝水!那水头,那底色,啧啧……这才叫本事!人家那才叫家学渊源!”
议论声并未刻意压低,带着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清晰地钻进耳朵。说话的是几个围着万琨讨好谄媚的中小玉商,显然是故意说给楼望和听的。
万琨就站在不远处一块开了大窗,露出大片冰种飘花玉肉的原石旁,手里悠闲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偶尔扫过楼望和的背影,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讽。他甚至懒得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笑话。
楼望和深吸了一口气,库房污浊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凉意。他正准备开口。
一阵极清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忽然拂近。
沈清鸢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她并未看他,目光也落在那块丑陋的黑乌沙原石上,昏暗光线下,她腕间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泛着一层极其温润、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朦胧光晕,仿佛与那石中之物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那些嘈杂的议论:
“我信你的眼光。”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利弊的分析,只有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的五个字。
楼望和心头那点因为周遭环境而产生的烦躁和冷意,奇异地被这五个字熨帖平复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指尖在那粗糙的石皮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微响。
“老板,”他抬起头,看向一直跟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仓库管理员,“这块,什么价?”
管理员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瞥了一眼那块石头,懒洋洋地报了个数:“一口价,八万八。不打折,不还价。”
这个价格对于一块表现如此之差的黑乌沙蒙头料来说,绝对算高了。显然是看准了楼望和与万琨之间的不对付,想趁机抬价。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万琨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仿佛在说“果然是个蠢货”。
楼望和却像是没听到那些笑声,也没在意那明显虚高的价格,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好,我要了。”
他直接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等等。”
万琨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他踱着步子走过来,目光在楼望和与沈清鸢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那块黑乌沙上,语气带着一种故作惋惜的调侃:
“望和啊,不是我说你。赌石这一行,光靠运气和……女人的盲目信任,是走不远的。”他特意在“盲目”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引得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发出低低的窃笑。
“八万八,虽然不多,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买这块石头?”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怕你楼伯伯知道了,气得血压都要升高。看在世交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或者,来欣赏一下我刚刚标下的这块冰种飘花?让你学习学习,什么才叫有表现的好料子。”
他侧过身,得意地展示着那块开了大窗,玉肉莹润,蓝水底色上飘着丝丝绿花的原石。窗口在昏黄灯光下,确实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楼望和终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石屑灰尘。他转过身,正面看向万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激怒的迹象,也无半分怯懦,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平静。
“多谢万少好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这寂静下来的库房里清晰地回荡,“不过,各花入各眼。”
他目光转向那块被万琨视为珍宝的冰种飘花原石,“透玉瞳”下意识地扫过。
咦?
楼望和心头微微一动。在那片莹润的蓝水玉肉深处,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几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猫屎绺”,正如同潜伏的毒蛇,从窗口看不见的背面深处渗透进来,虽然尚未完全破坏主体玉肉,但其蔓延的趋势已然注定。更重要的是,玉肉的核心部位,颜色并非通体均匀的蓝水,而是隐隐透出一股“灰邪”的底子,越往中心,那股灰暗沉闷的感觉越重,大大影响了其实际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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