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灶台前的誓言 (第1/2页)
姜凌霜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山间清晨的凛冽寒气关在屋外。一股混合着草药苦涩和屋内潮气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取代了户外清冽的空气。
“姐,你回来啦!”一个清脆却带着些许睡意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接着,十岁的妹妹凌雪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但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她看到凌霜背上沉甸甸的竹篓,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今天采到好多呀!”
“嗯。”凌霜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小心翼翼地将背篓卸在墙角,最宝贝的贝母被她用几片宽大的树叶仔细包着,放在最上面。“妈醒了吗?”她压低声音问。
凌雪摇摇头,小脸上掠过一丝忧色:“后半夜咳得厉害,天快亮时才睡着。”
凌霜的心微微一沉。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用旧布帘隔开的里间门口,轻轻掀开一条缝。昏暗的光线下,母亲姜氏侧卧在铺着破旧草席的木板床上,身形在单薄的被褥下显得异常瘦小。那压抑的、仿佛永远也咳不干净的喘息声,即使在睡梦中也未曾停歇,像一根细细的钢丝,紧紧缠绕着凌霜的心脏。
她默默放下布帘,转身回到外间。这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大间土坯房,用简陋的家具和布帘勉强分隔出睡觉和活动的地方。墙壁被经年的炊烟熏得发黑,但收拾得异常整洁,显示出主人即使在困顿中也不曾放弃的体面。
“凌宇呢?”凌霜一边问,一边走到角落那个用土坯垒砌的灶台前。
“还睡着呢,跟个小猪似的。”凌雪撇撇嘴,但还是熟练地拿起一个豁口的瓦盆,准备去屋外水缸舀水。
凌霜不再说话,开始生火。干燥的松针和细柴在灶膛里发出噼啪的轻响,橘红色的火苗蹿起,驱散了屋内的阴冷和昏暗,也映亮了她沾着泥土和倦意的年轻脸庞。火光跳跃着,将她专注的神情勾勒得忽明忽暗。
她先拿出那几株贝母,仔细地清洗干净,然后找出那个熬了无数遍草药、内壁已经发黑的陶制药罐。加水,放入贝母,盖上盖子,将药罐坐在灶膛边特意留出的、火力温和的位置上慢慢煨着。很快,一股熟悉的、带着清苦气息的药味便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接着,她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饭。米缸快要见底了,她用小瓢小心翼翼地舀出小半碗糙米,掺上大半锅水,又利落地洗了几个从自家屋后小菜园里摘来的、蔫蔫的小红薯,一起放进锅里熬粥。这就是他们一天中最主要的口粮。
“姐,我来烧火吧。”凌雪舀水回来,凑到灶前,伸出手在火边烤着。深秋的早晨,屋里屋外一样冷。
“嗯,看着点药罐,别熬干了。”凌霜把烧火棍递给妹妹,自己则开始清洗那几簇野山菌。这是今天难得的“荤腥”。
“姐,今天能多放点米吗?我肚子好饿。”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七岁的小弟凌宇光着脚丫,揉着眼睛从里屋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哥哥穿剩下的旧汗衫,冷得微微发抖。
凌霜心里一酸,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走过去拿起他那件也是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给他披上:“小宇乖,再忍忍。等姐姐期中考试拿了第一,就有奖学金了,到时候给你买肉包子吃,好不好?”她说着,手脚麻利地把洗好的山菌切成小片,准备等粥快好时放进去,借点鲜味。
“真的吗?”凌宇的眼睛立刻亮了,咽了咽口水。
“当然真的,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凌霜摸摸他的头,心里却计算着那点奖学金要用来买米、买盐、给母亲抓药,还能剩下多少。肉包子,或许只是一个遥远的念想。
“霜丫……是霜丫回来了吗?”里屋传来母亲虚弱而沙哑的呼唤,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妈,我回来了!”凌霜赶紧应着,端起一碗刚晾得温热的开水,快步走进里屋。“妈,您喝点水。”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瘦骨嶙峋的身子,将碗沿凑到母亲干裂的唇边。
姜氏就着女儿的手喝了两口水,喘息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浑浊的眼睛看着凌霜,充满了愧疚和担忧:“又……又一大早上山了?天这么冷,你穿这点……咳咳咳……”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瘦弱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凌霜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我没事,妈,我身体好着呢。今天采到贝母了,一会儿药熬好了您喝下,能舒服点。”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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