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顶梁柱的选择 (第1/2页)
母亲的坟头,新土还未被完全冻硬,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脏污的残雪。姜家那三间土坯房里,往日里弥漫的药味似乎还未散尽,却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死寂所取代。炉灶是冷的,因为没人再有心思去生火做饭;屋里也是冷的,不仅因为寒风从缝隙钻入,更因为失去了那个维系着这个家的、微弱却持续散发热量的核心。
丧事的简单费用,是村长姜大伯带头,乡亲们你三块我五块凑出来的。这份恩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凌霜的心上。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钱,更是姜家坳这个穷困却朴实的村落,所能给予他们这个破碎家庭最后的、也是最温暖的支撑。
母亲下葬后的第三天,一封加急电报被送到了姜家坳。是大哥姜凌风发来的。他接到了村里人辗转带去口信,知道了母亲病逝的噩耗。电报内容很短,只有触目惊心的几个字:“母逝痛极,即归。”
收到电报时,凌霜正就着窗外微弱的天光,清理母亲留下的几件旧衣物。她的手抚过母亲那件补丁最多的夹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上面,晕开深色的痕迹。电报上的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里,也扎进她的心里。她知道,大哥的天,也塌了。
两天后的黄昏,一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身影,出现在了姜家破败的院门口。姜凌风回来了。他穿着一身沾满泥点和油污的工装,背着一个瘪瘪的破旧帆布包,脸上是长途跋涉的憔悴和无法掩饰的巨大悲恸。他比离家时更黑更瘦了,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哥!”凌雪和凌宇最先看到,哭着扑了上去。
凌风蹲下身,紧紧抱住弟妹,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弟妹的头顶,看到了站在屋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的凌霜。
兄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凌风松开弟妹,一步步走到凌霜面前,声音沙哑得厉害:“小霜……妈……妈呢?”
凌霜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让哥哥看到了堂屋那个简陋的桌子上,供放着一张黑白色照片——母亲的遗像。
凌风踉跄着扑到桌前,颤抖着手抚摸着母亲的遗像,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这个在工地上扛水泥、搬砖头都不曾喊过一声累的少年,此刻在至亲的遗骨前,崩溃了。
那一晚,姜家彻夜未眠。破旧的屋子里,只有兄妹四人压抑的哭声和窗外呼啸的北风。悲伤,像浓稠的墨汁,浸透了每一个角落。
第二天清晨,凌风红肿着眼睛,用冰冷刺骨的井水狠狠洗了把脸。他走进屋里,看着蜷缩在一起尚未醒来的凌雪和凌宇,又看向正在灶台前,试图点燃潮湿柴火的凌霜。火光映照下,妹妹那单薄而坚韧的背影,让他心如刀割。
他走过去,接过凌霜手里的柴火,沉默地生起了火。锅里是昨天乡亲们送来的、已经冷透的剩粥。
“小霜,”凌风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我们得谈谈这个家,以后怎么办。”
凌霜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粥热好了,兄妹四人围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旁,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凌雪和凌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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