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水土不服 (第1/2页)
姜家坳的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烈日灼心,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下一刻,天际便堆起了铅灰色的、沉甸甸的乌云。狂风骤起,卷着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得徐瀚飞那间破屋的窗户纸噼啪作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瞬间便连成了密集的雨幕,天地间一片混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偶尔撕裂天空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鸣。
徐瀚飞刚从地里回来不久,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粘腻不堪。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本就潮湿闷热的空气搅得更加令人窒息。他站在门口,看着屋檐下汇成水帘的雨水,看着院子里瞬间积起的浑浊水洼,心中一片茫然。他没有雨具,也无法在这种天气下出门打水洗漱,只能退回屋内。
破旧的土坯房在风雨中显得更加岌岌可危。雨水从屋顶好几处明显的缝隙漏进来,滴滴答答地落在炕上、地上,很快洇湿了一片。他找来屋里唯一一个破旧的搪瓷盆和一个缺了口的瓦罐,放在漏雨最严重的地方接水。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带来的土腥气和更浓重的霉味。他脱下湿透的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汗衫,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看着窗外被暴雨蹂躏的世界。
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凄凉,伴随着身体的疲惫和不适,像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这里没有关心他是否淋雨的父母,没有可以互相倾诉的朋友,甚至连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像样的住所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像被抛弃在荒岛上的囚徒,与文明世界隔绝,独自承受着自然和命运的双重严酷。
也许是白天劳作后汗湿的身体被风吹雨淋,也许是长期积累的抑郁削弱了抵抗力,也许是这粗砺的饮食和恶劣的居住环境终于超出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到了后半夜,徐瀚飞开始感到不对劲。
先是一阵阵发冷,即便裹上那床硬邦邦、散发着霉味的薄被,依然冷得牙齿咯咯打颤,浑身筛糠似的发抖。紧接着,体温又猛地攀升起来,像有一把火从身体内部燃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脸颊滚烫。喉咙里像塞了一把砂纸,又干又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胸腔里像有个风箱在拉扯,咳得他蜷缩起身子,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动。
高烧像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了他的意识。他时而清醒,感受到身体极度的不适和冰冷炕席的坚硬;时而陷入昏沉,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交织闪现——是省城家里温暖明亮的灯光,是学校礼堂里热烈的掌声,是父亲严肃却关切的叮嘱,转瞬间又变成了工地上的尘土、村民漠然的目光、还有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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