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冰封的内心 (第2/2页)
白天,他依旧机械地劳作。冬天的农活相对清闲,主要是积肥、修缮农具,或者去山上砍些柴火。他依旧沉默,几乎不与人交流。村民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将他视为一个会移动、会干活的“工具”,偶尔投来一瞥,也很快移开。他乐于这种被忽视的状态,这让他感到安全,可以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他拒绝学习任何本地土话,虽然有些词句听得多了,能猜出大意,但他从不尝试去说。语言是沟通的桥梁,而他,拒绝搭建任何通往这个世界的桥梁。他固执地使用着普通话,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嗯”、“哦”,也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
他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食物对他而言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燃料,睡眠则是短暂逃离现实的麻醉。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思绪会不受控制地飘回省城。那些温暖的、明亮的、充满书香和欢声笑语的过往,像褪色的旧照片,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带来的是更加尖锐的、对比之下的痛苦。于是,他强迫自己停止回忆,将思绪放空,沉入一片死寂的虚无。
那个女大学生的归来,以及围绕她产生的短暂喧闹,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这口冰封的深井。他听到了石子落下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出它在冰面上弹跳了一下,然后滚落到角落。仅此而已。井内的冰层,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反而因为外界这微不足道的扰动,凝结得更加坚硬。
他觉得这个山村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与他无关。他们是背景板,是模糊的影子,是他必须忍受的、恶劣环境的一部分。而他自己,是一个被错误囚禁于此的过客,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等待一个渺茫的、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刑满释放”之日。他的心,是一座自我放逐的孤岛,四周是冰冷绝望的海水,拒绝任何船只的靠近,包括那艘据说正在努力驶向光明彼岸的、名为“姜凌霜”的小船。他们的航向,从出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