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药灰里爬出的线索 (第2/2页)
刹那间,赵典簿呼出的气息中,浮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幽蓝微粒,如萤火般在空中飘散。
云知夏眸光骤亮。
果然——他呼吸中含“断魂霜”挥发物,且浓度极高,绝非偶然接触。
他是长期制毒者。
她缓缓退入阴影,唇角终于掀起一丝冷弧。
棋,已入局。
只待明日晨会,药瓶残片出,清水泼地,墨迹浮现。
“你说无人知晓?”她心中默念,指尖轻抚袖中蜡片,“可药,从不说谎。”翌日晨光未透,药阁正堂已聚满人影。
冷风穿廊,吹得檐下铜铃轻响。
药阁上下,从典簿、药童到杂役,无一人缺席。
他们屏息而立,目光齐刷刷落在堂中那方青石地砖上——昨夜风雨未歇,今晨却干得彻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云知夏知道,真相早已埋下。
她缓步而出,一袭素白深衣纤尘不染,发髻高挽,仅以一根银簪束起,冷峻如霜。
袖口焦痕犹在,却无人再敢轻视那抹灰烬的重量。
她身后,墨九静立如影,掌中托着一只乌木匣,匣未开,杀机已现。
“今日召诸位前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刺入耳膜,“是为阿豆之死,画上**。”
众人哗然未出,她已抬手。
“取瓶残。”
一声令下,墨九上前,将那封存三日的药瓶残片置于青石中央。
众人屏息凝望——那不过是一块碎瓷,边缘发黑,似经火燎。
云知夏俯身,自袖中取出一盏细口玉壶,缓缓倾倒清水。
水珠滚落,浸润碎瓷,顺流而下,淌过青石。
刹那间——
石面竟浮出淡墨痕迹!
细若蛛丝,蜿蜒如蛇,正是“北境松烟”遇湿显形之象!
墨迹虽淡,却清晰可辨,勾勒出半行残字:“……药性不稳,需……隐试……”
“你说无人知晓?”云知夏倏然抬眸,目光如刀,直刺人群中的赵典簿,“可药,记得每一双手。”
赵典簿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不给他喘息之机,再一挥手。
“呈证。”
墨九打开乌木匣:第一件,蜡印指模,清晰显出左手拇指那道横裂旧伤;第二件,竹管一支,内壁附着一层极细微的幽蓝微粒——正是昨夜“药感引”激发的“断魂霜”挥发残留;第三件,一卷泛黄纸页,乃《双药擂》当日原始墨迹登记,笔锋沉厚,墨色浓重,与地上显出的松烟墨同源同质。
三证并列,铁案如山。
“你……你设局!”赵典簿猛地嘶吼,眼底血丝迸裂,“那晚我根本没进冷房!你陷害我!”
“是吗?”云知夏冷笑,指尖轻点竹管,“那你告诉我,为何你呼出之气,能引‘药感’显毒?为何你惯用左手藏伤,却偏偏在瓶底留下‘误触’指纹?你自以为机关算尽,却忘了——药不言,却最诚实。”
她一步步逼近,“你用阿豆试药,是因‘止痛散’已被动投毒,你怕东窗事发,便借他之死,伪装意外。可你没料到,他临死前那一句‘再试一次’,成了刺向你咽喉的刀。”
“我不是杀人!我是救人!”赵典簿骤然癫狂,双膝跪地,声音凄厉,“我妻儿病重,欠药阁巨债!若不照柳大人吩咐行事,他们明日便得曝尸街头!我只是……只是想活命啊!”
堂中死寂。
云知夏眸光微动,却未动摇。
“情有可原,罪无可赦。”她淡淡道,“你以人命试药,毁的是药阁根基,伤的是千万病患性命。今日若纵你,明日便有千个阿豆枉死。”
话音未落,墨九已上前锁人。
赵典簿被拖出时仍在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你救得了谁?你们都在杀人!只是披着仁心的皮!你们——都是刽子手!”
笑声渐远,回荡长廊。
云知夏转身,却见廊下蜷着一人——阿豆之母,早已昏厥在地,面色青紫,唇角渗血。
她立即上前,三指探脉,眉头骤锁:毒已入血,脏腑淤塞,若不施救,不过三日便绝。
她抽出银针,指尖微颤却稳如磐石,直刺“百会”,再扎“足三里”,运针如风,引气破瘀。
片刻后,妇人猛然呛咳,呕出一口浓稠黑血,喉间咯咯作响,终于睁眼。
云知夏扶她坐起,递过温水,声音冷淡却有力:“我救不了他,但我能让她,多活十年。”
全场死寂。
下一瞬,药阁众人齐齐跪地,叩首高呼:“掌令使!”
唯小满跪在角落,手中紧握一把药勺——那是阿豆生前用过的。
她仰头望着云知夏的背影,泪流满面,却一字一句,低声道:
“他没完成的,我来。”
风过回廊,卷起一地药灰。
云知夏立于阶前,目光沉静如渊。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