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针尖上的命 (第1/2页)
东宫之外,夜风如刀,吹得廊下灯笼摇曳不定。
药阁深处,烛火未熄,一盏孤灯映着云知夏苍白如雪的脸。
她倚在案前,指尖仍掐着那方染血的绢布,指节泛白,仿佛要将真相生生嵌入骨血。
咳血的余味还在喉间翻涌,胸口如压千钧,但她不能倒。
太子若死,她便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祭天的“妖医”。
而真正的毒手,正藏在太医院那群道貌岸然的老者身后,藏在那些被篡改的药方、被掩埋的尸骨之中。
“沈青璃。”她声音低哑,却如寒刃出鞘,“调《养元丹》三年内的所有配方变更记录,一份不落,立刻拿来。”
沈青璃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碗冷透的药汁。
她望着云知夏唇角未干的血痕,心头一颤。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药阁里被排挤、被贬斥的助教,是云知夏力排众议,将她从泥泞中拉起,重建药理司规。
如今,她不再是那个只会低头抄方的懦弱女子。
“是。”她转身便走,脚步坚定。
不多时,厚厚一叠纸卷被摊开在案上。
泛黄的墨迹记录着每一味药的用量、产地、炮制法。
云知夏强撑着坐直身躯,指尖一寸寸划过那些字句,目光如鹰隼扫过猎物。
忽然,她停住。
“甘草……原方用陇西甘草,性平和,解百毒。”她低声念着,瞳孔骤缩,“三年前,改成了北地甘草?”
沈青璃凑近细看,皱眉:“北地甘草……不是更烈?常用于驱寒通络,但……它含微量‘霜络碱’,与迷心露共用,会催化毒性沉积心络,形成慢性蚀脉之患!”
“不错。”云知夏冷笑,眼中寒光乍现,“这不是误用,是蓄意替换。他们用最不起眼的一味药,悄悄在太子体内种下死局——名为养元,实为断嗣!”
屋内死寂。
小满站在角落,双手紧紧攥着一卷《药录》,指节发白。
她不过是个药童,可她看得懂药性相冲,也看得懂人心之毒。
她低声问:“掌令使,那……前年东宫暴毙的那个宫女,是不是……”
“查。”云知夏抬眸,目光如炬,“老仵作还在吗?”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沉重脚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杖而入,正是刑部退休的仵作秦伯。
他手中捧着一只密封陶罐,里面是那宫女焚化后的骨灰。
“老朽无能,当年查不出死因。”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钉,“但今日,我带了‘骨灰萃毒法’的秘方——若骨中有毒沉积,遇‘青露水’必显金纹。”
云知夏点头,亲自取来特制药皿,将骨灰与药水相融。
片刻后,一抹幽金缓缓浮现在灰水中,如蛇游走,与太子心络中那金色颗粒,一模一样!
“同源毒素。”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刺骨,“这不是个案,是布局。他们要的不是太子暴毙,而是让他日渐衰弱,脉断神昏,最后……无声无息地断了皇家血脉。”
屋内众人呼吸凝滞。
沈青璃咬牙:“太医院……有人勾结外臣,意图动摇国本!”
“所以,”云知夏缓缓站起,哪怕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依旧挺直脊背,“我不能只治病,我要把这毒根,一寸寸挖出来。”
她翻开《千金方残卷》,指尖落在一段几乎被虫蛀毁的古术上——“逆脉引毒术”。
“以针导毒,逆流而出,引至皮表,再以膏药吸附。”她低声解析,“此术失传百年,因施术者需以药感为引,稍有偏差,心脉即断。”
小满颤声问:“那……有多险?”
“九死一生。”她淡淡道,“但我别无选择。”
沈青璃忽然跪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是一朵凝霜般的雪莲蕊,晶莹剔透,寒气逼人。
“这是我师门至宝,雪莲蕊,护心阳,稳神魂。”她抬头,眼中含泪却坚毅,“掌令使,我愿为监制药膏者,以命相护。”
小满也上前一步:“《药录》与《命录》我已双档并录,全程记档。若掌令使倒下,我们也要让天下知道,是谁在用药杀人,是谁在以命救国!”
烛火摇曳,映照着药阁内每一张肃穆的脸。
这不是一场医治,而是一场宣战。
第三日清晨,天光未亮,东宫前已人头攒动。
太医院众医列阵于阶下,白袍如雪,却如刀阵森然。
柳元敬亲至殿外,须发皆张:“云掌令!此术逆天而行,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江山之重?!”
云知夏立于阶前,素衣如雪,唇色苍白,却目光如电。
她缓缓抬眸,扫过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入地:
“若他死于旧法,是你们的责任;若死于新术,是我的。我,认。”
说罢,她转身登阶,脚步未停,衣袂翻飞,如雪中孤鹤,直入东宫正殿。
太子仍昏迷不醒,胸口微弱起伏,面色青灰如死。
满殿文武屏息,皇帝紧握龙椅扶手,目光死死盯着她。
云知夏走到榻前,缓缓取出九枚银针,指尖微颤,却稳如磐石。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药感自丹田升起,如潮水般蔓延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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