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第1/2页)
离开避难所那层薄薄的金属庇护,废墟的荒凉与死寂便以更赤裸、更窒息的姿态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铅灰色的尘霾如同永不散去的幕布,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仅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崎岖的路。王哲背着气息奄奄的胖子,后者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头,沉重的呼吸带着湿热的触感,每一次起伏都显得格外艰难;苏婉清怀中的Cecilia依旧昏迷不醒,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纤弱的身体在破旧的衣物下微微颤抖;林博士紧随其后,年迈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每走一步都要喘息许久,破碎的眼镜片上沾满灰尘,却依旧死死盯着前方,不愿错过任何异常。
一行人沿着废弃的街道艰难跋涉,鞋底碾过碎石与断裂的钢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不安的能量粒子,落在皮肤上带来细微的刺麻感,那是远处“母亲”能量异动后残留的余波,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沿途的景象比之前经过的区域更加破败:高楼倾颓,墙体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内部扭曲的钢筋骨架;许多建筑呈现出被巨大力量扭曲、甚至部分熔融的可怕痕迹,混凝土化为焦黑的硬块,金属构件弯成诡异的弧度,仿佛经历过某种超越常规武器的毁灭性打击。
“这里的破坏模式……很奇怪。”林博士停下脚步,扶着一根断裂的路灯杆喘息,他推了推下滑的破眼镜,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与凝重,“不像是普通爆炸或地震造成的冲击破坏,更像是……被某种极高频率的能量瞬间解离了部分分子结构。你看那面墙。”他指向不远处一栋半塌的建筑,“墙体没有坍塌的冲击痕迹,而是直接出现了‘缺失’,边缘异常光滑,这是能量切割的典型特征。”
王哲沉默地点点头,他的感知远比林博士敏锐,不仅能看到肉眼可见的破坏,更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残留的特殊能量气息——那气息与“母亲”的核心能量、以及Cecilia体内的力量同源,却又更加狂暴、混乱,如同失控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味。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前方悄然收紧。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曾经是城市中心广场、如今只剩下龟裂的地砖和扭曲金属雕塑的区域时,王哲突然停下脚步,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广场边缘一栋半塌的建筑。那栋楼的墙面大半已经剥落,顶端挂着一块模糊不清的金属牌匾,依稀能辨认出“海洋生物研究所”几个残缺的字样,残破的窗户如同黑洞洞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里面有东西……”王哲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能量反应很微弱,但……很特别。”那能量既非变异体身上常见的混乱邪恶,也非“清道夫”“牧羊人”那种冰冷机械的有序,而是一种带着微弱生命韧性的、与水元素相关的清新波动,如同干涸土地上的一汪清泉,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
出于谨慎,王哲示意苏婉清和林博士带着胖子和Cecilia躲到广场另一侧的断墙后隐蔽,自己则如同猎豹般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栋摇摇欲坠的建筑。脚下的楼板早已腐朽,每一步都伴随着“咯吱”的**,仿佛随时会崩塌。
建筑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残破:天花板多处塌陷,碎砖乱石铺满地面,大部分实验仪器都已被毁坏,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只有几台相对坚固的金属柜还勉强保持着形状。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与淡淡的海水咸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腐朽气息。然而,在建筑深处一个被承重墙保护着的相对完好的隔间里,王哲找到了那股特殊能量波动的来源——一个由废弃的实验台、防水布和绳索勉强搭建起来的、简陋得可怜的生存点。
隔间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摆弄着一套简易装置。那是用破损的培养皿改造的小型水循环系统,几根透明的塑料管道连接着一个浑浊的水桶,而培养皿中,几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奇异植物正静静生长。它们形态类似珊瑚,枝干纤细,表面覆盖着细密的荧光绒毛,正是它们在散发着那股清新的能量波动,将水桶中的浑浊液体过滤得稍稍清澈。
少年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回头,脸上瞬间布满惊恐,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手中紧紧握住了一根削尖的金属管——那是用实验器材的边角料打磨而成的,尖端闪着寒光,是他唯一的武器。他衣衫褴褛,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洗得发白的破旧衬衫,下身是沾满污渍的短裤,裸露的胳膊和小腿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满是灰尘,却难掩一双异常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未被污染的溪流。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王哲缓缓举起双手,掌心朝向少年,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少年只是个普通人类,体内没有任何异常能量波动,眼中的恐惧纯粹而真实,没有丝毫伪装。
“你……你们是谁?”少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身体依旧紧绷,但握着金属管的手却没有主动攻击,只是死死护着身后的培养皿和那些发光植物,如同守护着自己的生命。
“路过的人,要去旧港区。”王哲尽量简洁地说明来意,目光落在那些蓝光植物上,“你一个人在这里生存?靠这些……植物?”
少年警惕地打量了王哲片刻,见他确实没有露出攻击性的姿态,身上也没有变异体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稍微放松了一些,缓缓点了点头:“我叫小源。这些是我发现的‘净水苔’,能吸收水里的毒素,还能释放一点点干净的能量……”他指了指旁边的水桶,“废墟里的水都不能喝,我只能靠它们过滤,勉强活着。”
旧港区!王哲心中一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里。他立刻抓住机会,问道:“你去过旧港区?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见过一群穿着统一制服、行动整齐的人?或者……一些奇怪的机械?”他刻意描述了“牧羊人”的特征,希望能从少年口中得到线索。
小源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你说的那种人,也没看到奇怪的机械。但旧港区很危险,水里、岸上都有很多怪东西,比城里的变异体还吓人,牙齿又尖又利,还会在水里偷偷咬人。”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我只敢在旧港区的边缘活动,捡一些能用的东西,还有找净水苔的种子,从来不敢深入。”
说到这里,小源犹豫了一下,目光越过王哲,看向隔间外隐约可见的苏婉清等人——苏婉清暴露在外的骨甲和奇异形态让他有些忌惮,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才低声补充道:“不过……前几天晚上,我躲在海边的礁石后面,看到过几条很大的铁船。它们没有开灯,静悄悄地开进了最深处的废弃船坞,样子很怪,船身又宽又扁,不像普通的货轮或渔船,而且……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像飘在水上一样。”
无灯的铁船、静默航行、废弃船坞……王哲心中一凛,这极有可能就是“牧羊人”的运输工具!他们果然在旧港区有动作!
就在王哲准备追问更多细节,比如铁船的数量、具体船坞的位置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苏婉清一声短促而焦急的低吼!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戒备与挣扎,显然是遇到了危险!
王哲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追问,瞬间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隔间,向着广场方向狂奔而去!刚冲出研究所大门,眼前的景象就让他瞳孔骤缩——广场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只形态极其诡异的变异体!
它们大体保持着人形,却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特征:皮肤覆盖着暗绿色的、湿滑粘稠的鳞片,在惨淡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手指和脚趾间长着半透明的蹼状物,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头部异常扁平,双眼凸起,闪烁着幽绿色的、充满恶意的光芒,嘴巴裂开至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针状牙齿,嘴角还滴落着浑浊的粘液。
这些变异体似乎对水元素有着极强的亲和力,移动时脚下的地面会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让它们的动作更加迅捷;口中还能喷射出带着腐蚀性的粘稠水箭,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苏婉清已经将Cecilia、林博士和胖子护在了断墙后面,她展开骨翼,骨爪挥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抵挡着水箭的攻击。但那些粘稠的水箭极具腐蚀性,她的骨甲被射中后,立刻冒出白色的烟雾,表面出现了细密的凹痕,麻痹感顺着骨甲蔓延,让她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林博士则紧紧抱着胖子,缩在断墙后,满脸惊恐地躲避着飞溅的粘液;胖子依旧昏迷不醒,对眼前的危机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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