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助考 (第1/2页)
学校阅览室的吊扇蜷在天花板上,转得有气无力,塑料叶片慢吞吞切割着午后粘稠得像蜂蜜的阳光,把细碎晃悠的阴影投在拾穗儿摊开的笔记本上,字里行间都跟着漾起朦胧的光斑。
她抬手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刚碰到耳尖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不是阳光晒得耳尖发烫,是斜前方忽然传来的脚步声,让心跳漏了半拍。
那声音她太熟了,是陈阳的帆布运动鞋踩在光滑瓷砖上,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沉稳利落,像小鼓似的,轻轻敲在阅览室安静的空气里,也敲在她心上。
“林晓,这道微分方程再盯紧步骤二,分离变量时负号千万别漏。”
拾穗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落在空气里——周围同学都埋首刷题,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连成一片,她生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她指尖点在笔记本的红笔批注上,指甲盖轻轻蹭过“dX”的字母边缘,顿了顿,眼神里裹着点温软的叮嘱:“上次模拟考你就栽在这儿,三分白白丢了,这次可得把这个‘小陷阱’刻在脑子里。”
林晓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嘴角弯出个腼腆的笑,耳尖却悄悄染了层粉:“穗儿姐,我瞅着这些X啊y啊的,就跟绕口令似的,在纸上转两圈我就晕头转向,总觉得它们故意跟我作对。”
“正常,我刚学那会儿,一道题卡了半宿,盯着公式都快看出花了。”
拾穗儿笑着宽慰,正要伸手翻例题,手边忽然多了本浅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封面上“高数重点题型归纳”八个字,是用钢笔写的,笔锋利落又不失工整,一看就是陈阳的字,他写数学公式时总带着这股认真劲儿。
她猛地抬头,撞进陈阳含着笑意的眼眸里。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常服,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严丝合缝,连袖口都捋得整整齐齐,额角却沁着层细密的薄汗,鬓角的头发还沾着几粒没拍干净的沙尘,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跑过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歇。
“我整理的笔记,里面标了近五年真题的高频考点,还有易错步骤拆解。”
陈阳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拾穗儿的耳尖,带着点刚跑完步的轻喘,“你让林晓先对着例题过一遍,待会儿她看不懂的难点,我来补。”
拾穗儿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赶紧低下头,假装翻自己的培训材料,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书页,把纸边捏出一道深深的浅痕——她甚至不敢抬头,怕陈阳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更怕撞进他那双好像藏着星光的眼睛里。
陈阳的声音压得低,温热的气息扫过拾穗儿的耳尖,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翻自己的书,却没注意到指尖把书页捏出了一道浅痕。
自从林阳下定决心要考研究生,拾穗儿就主动揽下了辅导的活儿。
林晓基础弱,尤其是数学,常常一道题要讲两三遍才能懂,拾穗儿怕耽误她进度,每天除了日常训练,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自习室。
可她自己还得准备西部计划的岗前培训材料,白天挤不出时间,就只能熬夜改,眼底的青黑一天比一天重。
陈阳大概是看出来了。从上周开始,他每天都会抽两小时来阅览室,说是“帮忙”,却总把最费时间的错题讲解揽过去,让拾穗儿能趴在旁边改材料。
有时拾穗儿写得入神,抬头就看见陈阳正对着林晓的错题本皱眉,手指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竟让那身板正的牛仔服多了几分柔和。
有时拾穗儿埋首改培训材料,写得入神,等指尖酸了抬头揉眼睛时,总能撞见陈阳对着林晓的错题本皱眉的模样。
他握着笔的手悬在草稿纸上,笔尖飞快划过,数字和公式密密麻麻铺了半页,阳光斜斜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竟让那身板正挺括的牛仔服,都褪去了几分利落,添了好些温柔的烟火气。
“穗儿姐!你快看看班长这笔记,比教材还清楚!”
林晓举着笔记本,像举着宝贝似的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连声音都带着雀跃,“你看这个错题旁边,不光标了正确步骤,还写了‘易混淆点:注意符号变化’‘下次注意:先通分再计算’,比我妈叮嘱我穿秋裤还细心!”
拾穗儿笑着接过笔记本,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触到了上面残留的、属于陈阳的温度,那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心里像被小石子轻轻撞了一下,漾开圈圈软乎乎的涟漪。
她随手往后翻,翻到中间一页时,目光忽然顿住——页眉空白处,藏着一行比正文淡了许多的小字:“拾穗儿可能也需要,重点题标红”。
字迹轻轻浅浅,像是趁着没人注意时匆匆写下的,生怕被人窥见这份藏在笔记里的小心思。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赶紧把笔记本还给林晓,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早就凉了,可脸颊却烫得厉害。
陈阳刚好抬头,撞见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起身去了走廊尽头的热水房。
等陈阳回来时,手里多了杯冒着白汽的甜豆浆,透明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往下淌,在桌面晕开一小圈湿痕。
他放杯子时动作极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宝贝,指尖刚碰到桌沿就收回:“刚在食堂打的,甜口,你上周说训练完喝这个最舒坦。”
拾穗儿伸手捏住杯身,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指节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想起上周训练间隙,自己对着队友抱怨了句“要是能喝杯热甜豆浆就好了”,不过是随口一提的话,竟被他悄悄记在了心里。
她攥着杯子抬头,刚要开口说“谢谢”,却见陈阳已经转了身,正半蹲在林晓身边讲题——正是那道她讲了两遍,林晓依旧没吃透的积分题。
他声音压得温软,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拆解,连比划公式的手势都放得极轻,生怕挡着林晓看笔记,侧脸迎着光,连下颌线都透着耐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自习室的灯光成了九月里最温暖的坐标。
有时拾穗儿改材料改到深夜,抬头就看见陈阳还坐在对面,借着台灯的光帮她核对材料里的数据——西部计划的培训材料容不得半点差错,每一个数字、每一条政策解读都要反复核对。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停下来皱皱眉,自言自语:“这里表述有点绕,拾穗儿明天改的时候得注意。”
那天晚上,拾穗儿实在熬不住了。培训材料改到最后一页,眼皮像挂了铅似的往下沉,她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纸页,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梦里全是戈壁滩的景象,黄沙漫天,却有个人牵着她的手,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身上多了件带着暖意的东西,还有淡淡的皂角香——是陈阳常穿的那件常服外套。
她睫毛颤了颤,没敢睁眼,只感觉陈阳轻轻把外套往她肩上拉了拉,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然后,她听见他拿起桌上的材料,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轻,像是怕吵到她。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陈阳的侧脸上。
他熬了一夜,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却依旧坐得笔直,手里捏着笔,正在材料上做批注。
拾穗儿悄悄睁开眼,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又软又酸。
她想起刚认识陈阳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刻板又严肃的班长,训练时对谁都严格,可现在才发现,他的温柔藏在细节里,像春雨似的,悄无声息就润透了心。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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