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走向她 (第1/2页)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牧心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的初始,并非什么温馨的港湾,而是一片冰冷的荒原。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是一个流落街头,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记忆的底色是灰暗的,充斥着饥饿的绞痛与冬夜的刺骨寒风。
每日睁开眼,唯一的念头便是……
下一顿能否吃得上饭?
能否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找到一点点可以果腹的残渣?
能否……活到明天看见太阳?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像一株在石缝中挣扎的野草,为了最基础的生存而耗尽全部力气。
感情?
那是太过奢侈和遥远的东西,他不敢,也没有余力去奢求。
直到那一天,命运的轨迹毫无预兆地偏转。
一次偶然的路过,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他面前停下。
那人有着蓝色长发和一双平静如古井的眼眸。
他蹲下身,没有嫌弃他浑身的污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无限。
被无限带回那个山间小院,对白牧而言,不亚于从地狱一步踏入了天堂。
前一天还在为半块发霉的干粮与野狗争夺,第二天却过上了衣食无忧,安宁平静的生活。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恍惚了许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也正是在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来到了《罗小黑战记》的世界。
在往后与无限师徒相伴的岁月里,师父待他极好。
尤其是在引导他开发自身天赋,修炼灵力方面,更是倾注了无数心血,耐心且严格。
当然,如果师父能放弃亲自下厨这个“爱好”,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他那特殊的能力,也是在这段平静而专注的修行岁月中,被自己一点点摸索和发掘出来的。
这样的生活,宁静安逸,仿佛与世隔绝。
白牧在修炼之余,也开始学着享受生活,摸索着自己喜欢的事物。
对于那个外面世界还处于战火纷飞,绝大多数人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来说,他所拥有的,已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奢侈。
接下来。
拥有了强大的能力,然后呢?
去追求远大的理想?
去获取无上的权力?
去积累富可敌国的财富?
白牧觉得这些都如同浮云。
漫长的生命可以让他目睹太多兴衰起伏,那些外在的东西,似乎都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他唯一清晰的目标,便是努力修炼,追寻那缥缈的长生路。
唯有活得更久,才能更长久的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自在。
也因此,他的性格在岁月的打磨下,变得有些淡漠,习惯于用一种抽离的视角看待周遭。
然而,某一天,这份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打破了。
那是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
无限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女孩。
那不是如今眼前这个独立、坚韧、强大而自信的鹿野。
当时的她,默默地藏在无限身后,小小的身子紧绷着。
一头银色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小脸上满是尘土,光着的脚丫上沾着泥泞。
最刺目的是她的眼神。
像一只受惊后高度警惕的小兽,对无限,对他,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抱持着极大的敌意和疏离。
目光中,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扎人的刺。
这就是他与鹿野,师兄妹的第一次照面。
白牧早知道未来会有一个师妹,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如此突然地出现。
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依照师父的吩咐,平静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而鹿野,只是用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抿紧嘴唇,没有任何回应。
往后的日子,白牧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个新来的师妹。
他知道,师父是将她从惨烈的战火中救出来的。
战场的残酷与失去前任师父的悲痛,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让她对人类这个群体充满了难以化解的敌意。
最初的鹿野,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幼兽,充满了反抗。
白牧总能在夜深人静时,听到她房间里传来打砸物品的碎裂声。
她不是在拆家,就是在策划离家出走的路上,似乎极度抗拒与人类共处一室。
尽管每次都会被无限轻而易举地“抓”回来,但用不了多久,新一轮的“抗争”又会上演,周而复始,仿佛一场无声而执拗的拉锯战。
白牧看得明白,鹿野内心恨的并非无限。
她的愤怒和破坏,从未真正指向任何人,那尖锐的矛头,最终指向的,似乎总是她自己。
她或许潜意识里也贪恋这份安逸与温暖,也想接受无限的好意。
但总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她——那是对逝去师父的愧疚,仿佛享受此刻的安宁,就是一种对过去的背叛。
每次她因徒手打砸而弄得双手鲜血淋漓时,白牧总会默不作声地准备好伤药和清水。
走进一片狼藉的房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伤口,涂抹药膏。
他未曾经历过她那样的切肤之痛。
他的起点是生存的挣扎,因此他对眼前的安宁格外的珍惜和感恩。
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为何她要如此固执地囚禁自己于过去的阴影。
一次,在她手上又添新伤时,他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轻声问道:“何必呢?”
“你这样……除了反复伤害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鹿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用那种混合着倔强,伤痛和空洞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随即又垂下,仿佛他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空气。
白牧也不再自讨没趣。
他想,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的心态总会慢慢改变的。
一切交给岁月就好,自己没必要过多干预。
他本是如此坚信的。
但,人的理智与情感,往往背道而驰。
又一个深夜,熟悉的打砸声再次撕裂寂静。
白牧坐在屋檐上,沐浴着清冷的月辉。
静静地看着下方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疯狂发泄着却更显无助的身影。
终于,动静停歇。
鹿野喘着气,抬起头,恰好撞上他平静的目光。
月光下,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混着灰尘,显得格外狼狈。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自嘲和尖锐的笑容,声音沙哑:
“我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在你看来,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像看戏一样?”
白牧沉默着,从屋檐上轻盈落下,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地上那些被她砸坏的一切。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盈满痛苦和防御的眸子,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紧锁的心门:
“你砸掉的,是你自己的东西。”
“你折磨的,是你自己想靠近的人。”
“你其实……很害怕吧?”
“害怕接受现在的美好,害怕忘记过去的痛苦,害怕……一旦放松下来,就气对不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不是的!你胡说!!”
鹿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尖声反驳,眼泪却在这一瞬间决堤,汹涌而出。
她用力摇着头,试图否定他的话,但那话语却像利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底最脆弱,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她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强装着最后的坚强,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
“我没有……我没有想忘记……我不能……”
看着她泪流满面,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
白牧一直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荡开层层涟漪。
那是一种陌生的,酸涩的,带着强烈保护欲的情绪。
之前那种“交由岁月”的旁观心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在鹿野错愕的目光中,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放开我!你放开!”
鹿野剧烈地挣扎起来,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后背,像只受伤的小兽发出呜咽。
白牧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臂弯,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任由那无力的拳头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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