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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绝录》

《三绝录》 (第1/2页)

一、染
  
  永徽三年,长安西市有染坊曰“青出于蓝”,坊主苏青衣,年不过廿五,十指靛青渗骨,人称“鬼手青”。所染天青缎,光照如琉璃,雨淋不褪,火烧留香,价比黄金。
  
  是年秋,吐蕃使臣贡“冻色绫”,入水则色如冰川,出水分毫不变。天子悦,命尚衣局仿之,三月不成。有司荐青衣,诏入宫。
  
  尚衣局大匠嗤之:“蛮夷诡术,岂中土可及?”
  
  青衣不语,取冻色绫三尺,浸入青黛缸中。少顷取出,绫面竟浮霜花纹,触手生寒。众骇然。
  
  帝奇之:“此何理?”
  
  青衣伏地:“陛下,吐蕃绫以雪山冰蚕丝织就,丝孔遇热则开,遇寒则闭。臣以冬青汁调色,染时缸下置冰,色入丝孔;出缸遇暖,孔闭而色固。此所谓‘青出于蓝而青于蓝,染使然也’。”
  
  帝大悦,赐金百两。唯大匠面色如铁,袖中五指紧攥。
  
  当夜,青衣归坊,见一老妪跪于门前,怀中少女面色青紫。妪泣曰:“孙女误饮染缸水,请先生救之。”
  
  青衣探少女脉,忽冷笑:“饮靛青汁者唇舌发蓝,此女唇色乌紫,乃中鸠毒。”袖中银针骤出,刺向老妪眉心。
  
  老妪翻身疾退,夜行衣下露出宫锦云纹靴。十五黑衣刺客自檐下现,刀光如雪。
  
  “大匠好大手笔。”青衣轻叹,扬手打翻染缸。靛青汁触地生烟,刺客掩面惨叫——那缸中竟是石灰水调色。
  
  唯“老妪”不退反进,双掌赤红拍来:“交出冻色秘方,饶你不死!”
  
  青衣侧身,任掌风击碎身后陶缸。缸破水涌,竟是半缸寒冰。就着月光,刺客看清缸底铭文,浑身剧震:“你...你是...”
  
  “十三年前,尚衣局苏大家因仿制吐蕃冰绡不成,被大匠你构陷‘通敌’,满门抄斩。”青衣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与那“冻色绫”同样冰冷的脸,“可还记得那个躲在染缸里逃过一劫的八岁孩子?”
  
  大匠目眦欲裂,挥刀斩来。青衣不退,反从怀中取出一匹素绢,迎风展开。
  
  刀至,绢裂。
  
  裂处忽生寒霜,霜纹蔓延如梅枝,月光下竟成一幅《寒梅映雪图》。刀锋触及霜纹,瞬间覆上白冰,寒气沿刀身直上,大匠右臂冻结,碎如冰琉璃。
  
  “这...这才是真正的冻色秘法?”大匠踉跄倒地。
  
  “染之道,不在色,在时。”青衣俯身,声音轻如落雪,“冬青汁需腊月子时采集,以雪水封存三年。染时必在朔月之夜,气温需降至呵气成霜。你当年急功近利,怎懂‘时’乃天地之大染缸?”
  
  大匠气绝前,见青衣指尖蘸其鲜血,在霜绢上补完最后一瓣红梅。
  
  “此绢献于陛下,可证苏家清白。”
  
  二、寒
  
  显庆元年,终南山有铸剑师无名,居寒潭之畔。所铸“冰魄剑”,出鞘则三丈凝霜,然求者皆拒。
  
  腊月,突厥献“玄铁寒刃”,言此铁乃极北万年冰层下所得,锻成之刃,盛夏可使三尺内水结冰。天子命将作监仿制,耗铁三万斤不成。监正夜访终南山,潭边跪三日。
  
  第四日,潭中浮冰托出一剑,剑身透明如水晶,旁附竹简:“持此剑入将作监,置玄铁刃旁。”
  
  监正携剑归,依言而行。是夜,玄铁刃竟自鞘中跃出,与冰魄剑相击,铿然如龙吟。双剑缠斗至天明,玄铁刃寸断,冰魄剑亦现裂纹。
  
  监正大骇,复入山。见无名端坐潭心冰莲之上,周身白气蒸腾。
  
  “先生,此乃...”
  
  “冰生于水而冷于水,寒使然也。”无名睁目,眸中似有冰川,“突厥玄铁确为万年寒铁,然其性孤绝,遇中土温铁则戾气日盛。吾以冰魄剑为媒,导其戾气,今戾已散,可重铸矣。”
  
  监正急问:“如何重铸?”
  
  无名指向碎裂双剑:“取玄铁残片,杂以将作监三万斤废铁,熔于寒潭。然需一物为引。”
  
  “何物?”
  
  “铸剑之人。”
  
  言毕,无名纵身入潭。监正惊呼,见潭水沸腾如煮,蒸汽凝成巨大冰穹。三日,穹裂,一柄墨玉色长剑破冰而出,剑身隐现霜纹,触之温润。
  
  剑柄刻小篆:“寒使”。
  
  监正捧剑欲泣,忽见剑穗系玉坠一枚,上刻“李”字。浑身剧震,踉跄下山。
  
  是夜,将作监档案库起火,十三卷贞观年间旧档焚毁。灰烬中,监正找出半焦文牍,上有“太子舍人李守真,坐罪流岭南...其独子坠寒潭,尸骨无存”等字。
  
  火光映着“寒使剑”,监正老泪纵横:“原来你是...守真兄的孩儿...”
  
  窗外忽传冷笑:“既知他身份,更留不得你。”
  
  箭如飞蝗射入。监正挥剑格挡,“寒使剑”过处,箭矢覆霜坠地。黑衣刺客破窗而入,为首者金刀弯如新月。
  
  “突厥使臣?”监正横剑,“果然玄铁献刀是局。”
  
  “大唐将作机密,尽在汝颅中。”金刀客狞笑,“杀汝者,突厥第一刀,阿史那寒!”
  
  刀剑相交,竟无声响。刀锋距监正咽喉三寸,凝滞空中——剑身霜纹蔓延至金刀,阿史那寒右臂结满冰晶。
  
  “此剑...能吸热?”阿史那寒骇然。
  
  “非吸热,乃导寒。”无名声音自梁上传来。他踏月而下,指尖轻触剑柄,霜纹骤亮,“寒铁本性至阴,吾以身为鼎,纳三万斤铁之戾气,化其阴毒为醇和。此剑不伤人,只化兵戈。”
  
  言罢,霜纹蔓延全室,众刺客刀剑皆覆白霜,落地碎如冰渣。
  
  阿史那寒跪地:“此等神技...莫非是失传的‘寒玉功’?”
  
  “家父李守真,贞观年间奉密旨研习突厥锻术,创‘寒玉锻法’。”无名扶起监正,“然遭朝中通突厥者构陷。吾坠寒潭未死,反在潭底冰窟得悟‘寒之道’——寒至极处,反生温润。”
  
  监正恍然:“所以你以身为引,非为赴死,而是...”
  
  “寒玉功第九重,需在生死间逆转阴阳。”无名拾起“寒使剑”,对月轻叹,“今戾气已化,此剑当献天子。然有一言相告:治国如铸剑,刚易折,寒易碎,唯刚柔并济,温寒相生,可安天下。”
  
  阿史那寒忽叩首:“愿以此身赎罪,献突厥锻术于大唐。”
  
  无名扶之:“锻术可学,然‘寒使’之道,在化干戈为玉帛。此剑改名‘玉帛’可也。”
  
  晨光熹微,剑身霜纹在日光下流转,竟透出暖玉光泽。
  
  三、莹
  
  显庆四年,洛阳南市有镜匠石莹,盲双目。所铸“明心镜”,照人则现五脏光影,然月唯铸一镜,得者需答三问。
  
  端午,天竺献“照骨宝镜”,言可照人前世。帝试之,镜中现高祖身影,群臣哗然。太史令夜观天象,奏曰:“荧惑守心,恐有妖镜乱国。”
  
  帝疑,密诏石莹入宫辨镜。
  
  大殿之上,石莹以手抚天竺镜,忽笑:“此镜乃九层水晶叠合,每层刻极细人像,光透叠影,似现前世,实为幻术。”十指如飞,竟拆解铜框,取出层层水晶片。
  
  天竺使臣色变:“汝...汝能见?”
  
  “盲者以心观物。”石莹将水晶片对着烛火,“诸片人像虽异,然瞳仁皆向左侧——此乃天竺画师个人习惯。若真为前世,岂皆同一画风?”
  
  帝沉吟:“然镜中高祖容貌,与凌烟阁画像无异。”
  
  “此问需请一人。”石莹转向殿柱阴影,“凌烟阁画师阎大家,可否现身?”
  
  白发老画师颤巍巍出列,伏地请罪。原来当年绘高祖像时,天竺画师曾献“光影秘法”,在颜料中掺水晶粉,画像遇特定角度光,会浮现不同神态。此秘密被天竺利用,制出可切换画像的“宝镜”。
  
  帝怒,欲斩使臣。石莹却道:“陛下,镜出于金而明于金,莹使然也。天竺幻术虽诈,然水晶叠影之法,可助大唐铸‘经纬镜’。”
  
  “何为经纬镜?”
  
  “以九层水晶,分刻九州山川舆图。光照之,可叠影成三维地势,于行军布政大有裨益。”石莹自怀中取出一镜,“此乃草民所铸‘九州镜’雏形,请陛下一观。”
  
  内侍呈镜,帝对光视之,镜中竟现长安城立体影像,街坊市井,毫厘可见。更奇者,以指触某坊,镜面泛起涟漪,浮现该坊户籍、田亩数目。
  
  “此...此乃神器!”帝惊呼,“汝目盲,如何刻得如此精细?”
  
  石莹沉默片刻,缓缓解开蒙眼布。众人倒吸凉气——其眼眶内无目,唯两颗剔透水晶,内中似有星河流转。
  
  “十三年前,草民随家父出使天竺,习水晶雕术。归途遇劫,双目被刺。”石莹声音平静,“濒死时,家父以天竺‘活水晶’植入吾目。此晶遇光则长,渐与经脉相连。今吾所见非形,乃光之轨迹。铸镜时,循光路雕琢,故可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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