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没有父亲,没有丈夫,有我 (第2/2页)
在她对他绝不会设防的年纪里,他仔细观察着,完全没有发现宛月媛有放纵行为的迹象,她对能够接近自己的男人,总是保持着客气但也意味着必须和她保持距离的姿态。
现在连自己孩子的父亲是不是王二河都不确定了?有点离谱。
“你你……你发怔的时间有点久……”宛月媛看到陈安一直在发怔,不由得有些急了。
发怔的时间久,就意味着在想很多东西,而根据她那段话却想很多东西,毫无疑问不是好事情,说不定都在脑海里构造出了潘西之恋的若干场景、剧情、发展和后续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宛月媛气恼地跺了跺脚,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陈安说这些,还是有点不合适,毕竟这涉及成年人的婚姻观念等方方面面,他未必能够理解。
甚至可能影响到他……要是他有样学样怎么办?
宛月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只好白了他一眼,表示禁止他继续往丑陋的方面想。
陈安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确实想得有些太狗血了……宛月媛若是放纵荡漾的女人,绝对不可能主动和陈安说这个事情。
里面一定有隐情。
倒是她这个不经意的白眼,似乎解开了她惯常的面具和刻意修饰出的姿态,反而有着不一样的魅力,让陈安倒是有些想要荡漾起来。
男人很容易在遭女人白眼后,感觉受到鼓励似的变本加厉。
可现在显然不合适,宛月媛营造出这么一个私密的环境,显然是要和他进行重要谈话,可不是让他来挑逗她的,他必须保持自己可靠的姿态,让她形成路径依赖,这样她才会越来越习惯和他私密相处。
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和宛月媛发展下去,一步步攒满亲密度。
“宛姨,你接着说。”陈安若无其事地端起碗来。
伸出舌头,舔碗。
“噗——”看到陈安这个动作,宛月媛笑得花枝乱颤。
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在她面前完全不顾形象。
“好吃嘛。”陈安面对她充满揶揄的笑声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说道。
宛月媛的笑声很快消散,只是嘴角犹自翘起了一丝弯弯的弧度。
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真的……嗯,真的多姿多彩,就像一本连环画一样,每翻一页都是不同的篇章,精彩的画面。
刚刚些许的尴尬和气恼倒是悄然消散,宛月媛抿紧嘴唇想,难怪鹿鹿对自己的这个朋友念念不忘,他确实会逗女孩子……女人笑。
女人总是不会讨厌那个能逗笑他的人,尤其是不管她原本的心情如何,都会在他面前被逗笑得花枝乱颤。
宛月媛喝了一口饮料,拿了一张纸想要帮他擦刚刚舔碗而沾上油的嘴唇,手伸到一半觉得不合适,不过又想这算什么?他明明就是晚辈,是鹿鹿的好朋友,叫自己阿姨的人,现在自己刻意不给他擦,倒是落了行迹。
于是她还是坚持着伸过手指,纸巾擦拭掉油渍,她的指甲却触碰到了他的唇,轻轻划过,能够细致地感觉到唇纹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丢掉纸巾,扭过头去,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又踢了踢腿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握紧了拳头,那根刚刚触碰到他嘴唇的指甲掐在掌心,却似乎比其他指甲留下更深的指甲印似的。
宛月媛感觉心跳快了一拍,真是莫名其妙。
她赶紧说正事,“当年我和王二河说好,只是应付两边催婚,婚后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可是后来两边又催着生孩子……尤其是王老爷子,他年岁已高,总说想要早点看到我和王二河生儿育女,他才能够放心去了……结果你也知道,他现在还好好的,不说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但这几年肯定没有问题。”
王老爷子的高寿也是一个奇迹了,一来归功于他这个级别的国家功臣能够享受的顶级医疗保健服务,二来也有人说是他的福报,早年他倾家荡产支持革命,解救了无数人,现在的长寿就是他个人贡献换来的。
宛月媛接着说道,“王二河在外面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哪个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偏偏一个怀上的都没有。我便来到云麓宫祈愿,后来我就有了鹿鹿……”
陈安说道:“嗯,很多神像都是有专职的,例如你去送子观音那里求财,多半没有什么效果,你去真武大帝那里求升官,也没什么用。不过金身神像有点特别,它本来就是无名的,也没有专职的身位,基本上就是你祈愿,它觉得能够答应,你的愿望就会实现,这也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一般人求子,如果能够灵验,往往是在夫妻生活后怀孕。”宛月媛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想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我和王二河……从来没有过,我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过,然后就怀孕剩下了鹿鹿。”
陈安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简直是近五百年来仅见。
金身神像在云麓宫偏殿接受祈愿的漫长岁月里,也常常听到求子的祈愿。
它愿意接受的祈愿,应该也都实现了——得偿所愿的夫妻或者家里的公婆往往都会来还愿送上贡品香火什么的。
可是它没有必要去关注过程啊,无非就是祈愿后,夫妻两个鱼水之欢,然后就阴阳调和,孕育出了后代。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它也没有了解过……只是羡慕,觉得自己以后要是能够做人,也要搞出后代来开枝散叶。
现在,它是第一次听说求子的祈愿被接受后,女方可以不需要男方的参与,她自己就能生出一个孩子。
这不科学。
嗯,不科学就不科学吧,金身神像的存在本身也不怎么科学。
“我没骗你——骗人的话,不会编这么离谱的事儿。”宛月媛白皙柔润的脸颊粉粉嫩嫩的,她可是下定决心才吐露如此羞耻的隐秘,可不想还被人当成谎言。
这样的谎言,还意味着对听者的侮辱,觉得他智商有问题好骗。
陈安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啊,谁说谎编这么离谱的事儿出来啊?陈安这时候再打量着宛月媛,难怪总觉得她和一般的成熟妇人不太一样。
她身上只有岁月沉淀的优雅和贵气,不像很多成熟妇人体态丰腴饱满之余,还有一种被男人催熟的膻味。
她跟大部分正常生儿育女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就是不大一样,和师父常曦月的气息更接近一些。
“这样……嗯,这样也挺好的。”陈安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感受着宛月媛温暖而纯净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古老而土鳖的词——全处全收。
咳,不是想这个时候。
他现在意识到宛月媛的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涉及冲击了对人类繁衍的固有认知和印象,才让他觉得惊诧。
实际上和其他祈愿也没有什么两样。
例如那天晚上宛月媛祈愿斩杀幕后黑手,金身神像以愿力显化神临挥出的那一剑,然后斩杀了玉虚道人。
金身神像有意让宛月媛看到这一幕,所以宛月媛才知道祈愿实现的整个过程,可是如果它不想让她看到呢?
那对她来说,就是祈愿被接受,然后实现了,至于过程是如何实现的她并不知道,也不会太在意。
同样的,其他祈愿也是如此,它接受了,然后愿望实现了,至于愿望实现的过程是祈愿人自身的努力加上一些运气什么的,它也不会关注。
求子的祈愿也是一样,只要你肚子里有孩子就行了,至于这个孩子是两种生殖细胞结合形成妊娠囊,还是自体繁殖出现的,这对于实现“宛月媛的回响”并没有影响。
就像自然界中,一些多年被关在动物园里孤独的动物,就会出现自体繁殖一样,宛月媛独自剩下孩子也没有问题……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她可能是吸收了冥冥之中的一些能量,能量转换成生命,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合理了?
“好在哪里?”发现他好像信了,至少没有表现得让宛月媛难堪,她也松了一口气,有些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她不是装的,她是真有点委屈,真有点无辜,这样不同寻常的人生,真的有些被迫和无奈。
“鹿鹿没有父亲,我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居心叵测的父亲。”
“有我。”
宛月媛微微张嘴,嫣红的唇间露出洁白的牙齿,甚至愕然间探出了一点柔嫩湿润的舌尖,像下颚松弛的猫。
“咳……”陈安连忙掩饰自己的居心不良,“我的意思是,我会代替金身神像照顾你们母女,而且我正在这样做。”
他坦然地解释着,宛月媛倒是脸颊微热,自己想哪去了?只是刚刚那样的语境,她提到了“父亲”“丈夫”这些词,他突然说“有我”,自然会让人觉得他是想占据类比这些词的身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