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1.审讯 (第1/2页)
审讯室的门在伊芙琳身后合拢,发出沉闷如棺盖落下的声响。阿瑞斯没有跟进来,将她独自留在这片由惨白灯光、冰冷合金和无孔不入监控构成的绝对领域。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冷却剂的刺鼻气味,比医疗舱更令人窒息。
没有审讯官,没有刑具,只有四面光秃秃的墙壁和中央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地方——未知,以及阿瑞斯那无声的宣告所带来的、无处不在的心理压力。他不需要亲自动手,这座星舰本身,就是他意志的延伸,是最大的刑具。
伊芙琳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金属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料,刺入肌肤。她没有挣扎,只是挺直了脊背,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她知道,从她被带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她与阿瑞斯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被彻底撕碎了。接下来的,是赤裸裸的意志较量。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审讯室一面的墙壁突然亮起,变成一块巨大的单向观察光屏。光屏上开始快速闪现画面——她被押送进“冥府之桥”的每一个瞬间,她在观景套房内独处时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偷偷检查房间、藏匿徽章、甚至对着窗外发呆的侧影),她在走廊“散步”时目光扫过的每一个角落,她在晚宴上强忍屈辱的微表情,她在医疗舱外等待时略显急促的呼吸……甚至,还有几个极其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她在维修通道快速穿行、以及在E-12区与信风接头的远距离捕捉画面!
没有声音,只有图像,如同默片般一帧帧闪过,将她自以为隐秘的行动,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打在她的脸上,嘲笑着她的侥幸和自以为是的算计。
伊芙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静止。她早就知道有监控,但如此全面、如此细致、甚至有些角度刁钻到令人发指的画面被集中展示,依旧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寒意。阿瑞斯不是在审问,他是在凌迟她的尊严,摧毁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画面最终定格在她昨日“散步”时,那个锡纸小球滚入垃圾输送管道的瞬间。虽然画面因为角度和光线有些模糊,但那个动作,那个意图,清晰得令人绝望。
光屏暗了下去。审讯室再次陷入死寂。
然后,阿瑞斯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器响起,平静,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如同星舰AI的合成音:
“编号734-09-δ,凯尔·詹金斯,于标准时前哨-7区,因遭遇‘意外’空间磁暴,其所在的惩戒运输艇失去联系。初步判定,全员罹难。”
信风……死了?
伊芙琳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年轻士兵带着决绝眼神的脸庞在她眼前闪过。是因为她……是她害死了他?那个“意外”的空间磁暴,真的是意外吗?
巨大的愧疚和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几乎让她崩溃。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尖锐的疼痛将她从情绪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不能哭。不能示弱。不能让他看到她的崩溃。那正是他想要的。
她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像被冰雪擦洗过一般,异常清明和坚定,直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后面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
“所以?”她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却出乎意料地平稳,“统帅阁下是在向我展示您无处不在的监控能力,还是在炫耀您随手碾死一只蝼蚁的权力?”
扩音器里沉默了片刻。似乎阿瑞斯也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反应。
“我在等你解释,伊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伊芙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冒犯后的冷意。
“解释什么?”伊芙琳甚至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极其浅淡的笑意,“解释一个被您长期囚禁、失去自由、连母星安危都系于您一念之间的俘虏,为何会试图抓住一根可能是幻觉的稻草?还是解释我为何……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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