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面阎王君(二) (第2/2页)
她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按说处理军报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谢玦已经走进院子,玄色衣袍上沾了几片落叶,显然是走了近路。他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四菜一汤,又落在林微澜身后的春桃身上,小姑娘吓得连忙低下头,肩膀都有些发颤,心声里满是紧张【殿下的气场好强,比侯府的老爷还吓人,我都不敢抬头看他。】
“起来吧。”谢玦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银壶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这是哪里来的酒?”
“是太妃娘娘让人送来的合卺酒。”林微澜没有隐瞒,从身后拿出装着花瓣的白瓷碟子,递到他面前,“只是我刚喝了调理汤药,不宜饮酒,正准备将这月季花瓣泡在酒里,亲自送回慈安堂,给太妃助眠安神。”
谢玦的目光落在碟子里带着晨露的花瓣上,又转向林微澜清澈坦荡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像冰面投进一颗石子:“你知道酒里有问题?”
“略懂一些医术,幼时跟着府里的老大夫认过药草。”林微澜语气平静,“这软筋散混着桂花酿的味道很特别,一嗅便知。太妃是想让我在殿下面前失仪,好有理由处置我,给侯府一个下马威。”
谢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像要结冰,连院子里的秋风都仿佛静止了。他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银壶,指尖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银壶的木塞被他生生捏碎,碎屑落在石桌上。“胆子倒是不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戾气,像寒冬的冰棱,“敢在靖王府的婚宴上动手脚,她是忘了这王府是谁做主,也忘了先皇后的规矩。”
他转身对着院外喊了一声:“来人!”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刚才那个劲装侍卫立刻跑了进来,单膝跪地躬身行礼:“殿下。”
“把这壶酒原封不动送回慈安堂,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告诉太妃,”谢玦的语气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她若再敢插手王府中事,尤其是我的婚事,就立刻搬到城外的静心别院去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入王府半步。”
“是!”侍卫连忙接过银壶,转身快步离开了,脚步都有些发飘。他的心声里满是震惊【我的天!殿下居然为了新王妃斥责太妃!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之前太妃克扣侍卫的月例,殿下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这位二小姐在殿下心里,绝非“棋子”那么简单。】
林微澜站在原地,心里满是惊讶。她没想到谢玦会为了她如此强硬地斥责太妃——太妃毕竟是他的生母,这份维护,远超了“盟友”的情分。她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情绪,却只看到一片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
“坐下吃饭吧。”谢玦的语气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盛怒的人不是他,他率先走到石桌旁坐下,指了指面前的鲈鱼,“这鱼是今早从京郊寒潭里捞的,还算新鲜。”
林微澜在他对面坐下,春桃连忙为两人盛饭,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在院子里格外清晰。饭桌上很安静,谢玦吃饭的动作优雅利落,没有一丝声响,显然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林微澜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她能清晰听见谢玦平稳的呼吸声,却读不到任何心声,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像对着一面没有倒影的镜子。
“你母亲的卷宗,看得怎么样了?”谢玦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刚看了开头,看到了母亲的画像和身份。”林微澜放下筷子,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殿下,我母亲的死,真的和先皇后的旧案有关吗?”
谢玦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像流星划过夜空。“先皇后驾崩前三天,曾让人给我送过一封密信,用的是琅琊阁的‘兰’字暗号。”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信上说琅琊阁的密函关系到江山社稷,藏着奸臣通敌的证据,让我务必找到它,还朝堂一个清明。”
“那先皇后的死,是不是也不是病逝那么简单?”林微澜追问,心脏“咚咚”跳得飞快。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的母亲、先皇后,甚至谢玦都网在了里面,而密函就是这张网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