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拳碎冰,万法终焉 (第2/2页)
在比尔惊愕的目光中,她一步踏入。
“让我看看……哇哦。”
传送门的另一头,正是琳恩的寝室。
既然管家说她没在处理公务,那定然是在这里。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夏洛蒂微微挑眉。
这昏暗而萧索的房间,与潘海姆首富鲁希兰子爵的身份格格不入。
没有华丽的窗帘,没有昂贵的地毯,更没有价值连城的家具,只有一些杂物散落在地。
一只小小的玩具熊,一条有些陈旧的发带,还有几件明显不属于女性的衣物。
在房间深处,夏洛蒂看见被子拱起一团。
“子爵大人?旅途的疲惫还没消除吗?”
她走上前,掀开被子。
只见琳恩正像只小动物般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罗万在魔能车上买给她的那瓶梅子酒。
“何事。”
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
“来还钱呀。管家先生拦着,我只好用点小手段了。”
“放门口就行。”
“您在担心那位老板吗?”
“……你要是能用你那了不起的魔法跟过去看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副模样,与平日里那位杀伐果断的帕伦西亚领主判若两人。
夏洛蒂心中了然。
她有作为学院理事长的职责,琳恩也有作为领主的重担。
说起来,她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
或许,对琳恩而言,罗万早已超越了“重要之人”的范畴。
夏洛蒂重新为她盖好被子,将钱袋轻轻放下,柔声说道:“子爵大人,还记得我曾向您提过的那位海伦·厄尼斯坦吗?”
无论是白骑士维布雷特,还是圣女艾莉丝,都已是传奇。
但大魔导师海伦,其强大已到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怖境地。
她那令大陆所有魔法师都为之战栗的成就与威望,其实源于一个非常简单明了的事实。
那就是,海伦·厄尼斯坦所独创的秘传魔法,不止一种。
就像白魔道与黑魔道,一种秘传魔法之下,便包含着成百上千的术式。
而她究竟掌握了多少种这样的秘传魔法,无人知晓。
“她非常强。远超子爵大人您的想象。”
“……你之前不是说,有信心赢她吗?”
“不止是我,任何一位大公都会这么说。因为我们对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抱有绝对的自信。”
是的,这并非数量的问题。
所谓魔法,本就是以一种偏执到极致的视角,去重新定义这个宏大而不可理喻的世界。
是为了抵达魔道的终极,而甘愿舍弃除此之外的一切。
夏洛蒂或许会为一个如此年轻——一个甚至没有像她一样延长过寿命的后辈——的天赋而感到敬畏,但她从不认为自己穷尽一生所构筑的秘传魔法,会输给任何人。
“但是子爵大人,我啊,至今都没有信心能战胜那位老板。”
夏洛蒂回想起自己所见证的那个男人。
“因为,他真的非常、非常强大。强大到让人坚信,无论身处何等绝境,他都不会放弃,也绝不会失败。”
倘若海伦·厄尼斯坦真如传说中那般完美无瑕,又为何要将自己的秘传魔法,亲手赠予罗万呢?
“所以,请不要太过担心。”
魔法,并不总是强大的。
人类,也并非生来就强大。
这是漫长的战争史中,被无数次证明的事实。
“老板他,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勇者之所以被称为勇者,正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
而这个事实,至今,从未被打破过。
***
咔嚓,咔嚓!!
冰层,正在碎裂。
眼前,是冰雪公那张因惊愕而苍白的面孔。
在初次交锋时,罗万就已判断出,想正面击溃她的防御难如登天。
那攻守一体的冰系魔法,不仅杀伤力惊人,更能剥夺对手的行动力与平衡感,在防御端堪称无懈可击。
因此,他选择的策略只有一个:不计代价地,接近她。
如今,海伦植入他体内的十二种秘传魔法中,能在不给身体造成毁灭性负担的情况下动用的,只有两种。
其中,第一个魔法已然发动。
咔嗒咔嗒咔!!
【秘传魔法:天灾】
【献祭黑日之篝火·日蚀孤星】
太阳隐去,黑暗降临。
消失的光与热,在一瞬间尽数汇聚于他的指尖,迸发出足以熔化万物的恐怖热量。
他撕开冰牢,从中脱身。
克莉丝汀则挥舞着第十六杆冰枪迎面刺来。
两人间的距离已被压缩至极限,她已退无可退。
从罗万体内涌出的熔岩般的热流,与她释放的极寒之气剧烈碰撞,爆发出遮天蔽日的蒸汽。
机会,只有一次。
罗万一把抓住那刺向心脏的枪杆,将其生生折断,同时侧身避开从四周攒射而来的冰晶碎片,向着克莉丝汀伸出了手。
就在那一瞬间……
噗!
第十七杆冰枪,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他的小腹。
伤口瞬间被冻结,没有一滴血流出。
他的指尖,终于,轻轻地,触碰到了克莉丝汀那高挺的鼻梁。
一次轻柔得近乎怜悯的触碰。
“仅仅是擦过一次罢了。”她的声音冰冷。
“……咳。”
“不痛,不痒。这就是你的全部了吗?”
他的手臂缓缓垂落。
罗万看着她,忽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
“结束了,蠢货。”
“什么?”
【秘传魔法:万法终焉】
咔嚓——!!!
插在他腹部的长枪应声破碎。
覆盖着地面的冰雪在刹那间消融。
温暖的春风从被击穿的天顶吹拂而下,驱散了盘踞于此的凛冽寒冬。
魔法的终结。宣告所有魔法师末日的,对魔法师战最强的一手。
“呃,嗬……!”
克莉丝汀突然捂住心脏,猛地跪倒在地。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吐出大口鲜血。
罗万心中了然。
‘她说要挖出自己的心脏。’
原来,她竟是用魔法制造了一颗假的心脏来代替。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阿黛拉。
是冰雪公先一步恢复魔力、重塑心脏,还是她先一步在痛苦中死去?
倘若她死了,正如她自己所言,潘海姆将会陷入巨大的权力真空。
虽然可以去外面叫人拿些药剂来,但罗万的判断与善意,也仅止于此了。
他踉跄地走向那座冰棺,找到了依旧静静躺在里面的阿黛拉。
她原本像被冻在冰块里的鲜鱼,此刻冰已融化,她变成了一条躺在水箱里的鱼。
问题是,和鱼不同,阿黛拉在水里无法呼吸。
罗万急忙将她从水中抱起。
他内心还在提防着是否需要再次按住她的心脏,但幸运的是,或许因为时间不长,她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咳,咳……!”
在他与冰雪公殊死搏斗时她纹丝不动,战斗刚一结束她就立刻醒来。
罗万的猜测只有两种。
要么,她是想坐山观虎斗,然后投靠胜利者;要么,她一直都坚信着他。
“老师……”
“嗯,小跛子。”
万幸的是,看着他微笑的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依赖,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只完成了印刻效应的小鸭子。
看来是后者。
身着华美礼服的阿黛拉,被他抱在怀中,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我这里,心脏好痛。感觉……快要死了。”
“这个我查过,不是心律不齐。大概是来这里之前魔力消耗过度了。”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可能是刚才打斗时被弹飞的冰块砸到了。”
“我觉得不是。”
阿黛拉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伸出纤细的双手,环住罗万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吐气如兰。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北海之花,在他的怀中,于血与火的废墟之上,悄然绽放。
“我想,那是因为我爱上您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