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东方红·霜花初啼 (第2/2页)
音浪猛地撞进耳膜,比从前任何一次都高、都亮,像有人拿金线撕开晨雾。
我心脏跟着那声音一起拔高,几乎要跳出喉咙。
林静攥紧我袖口,指节发白,却笑得牙根都露出来。
聂小红冲天花板挥拳,"成了!"
声音在高塔外廊回荡,惊起瓦檐上一排麻雀,"扑棱棱"飞向初升的太阳。
我摘了耳机,推开通往平台的小门。
冷风呼一下灌进来,却吹不散胸腔里那股滚烫。
脚下,全县喇叭同时亮起——
村口、公社、小学操场、甚至后山养路工区……
《东方红》像一条金色的河,沿着电线奔腾,瞬间铺满整个县域。
雪粒子被音浪震得簌簌落,像给世界撒了一把碎钻。
我仰头,朝阳正好,天边泛起玫瑰色,像为"霜花"镀上的那层铝。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赌赢了第一局,也赢了——
活下来的资格。
身后脚步声轻,顾骁走近。
他没戴军帽,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下颌线被晨光镀上一层淡金,像刀背出鞘。
男人站定,侧头看我,声音散在风里,却烫得我耳尖发红,"沈墨,你做到了。"
我咧嘴,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涌上来,被风一吹,冰得眼皮发疼。
"还早,"我哑声说,"这才第一声。"
他点头,目光掠过远处雪原,"月底,省验收组来,我要他们带不走的——是你的'霜花'。"
我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好,那就让他们带不走。"
高塔下,传来汽车引擎声——验收组提前到了。
顾骁眯眼,"下去吧,迎接你的战场。"
我深吸一口气,铁锈味混着雪气,呛得肺发疼,却让我异常踏实。
回身,林静与聂小红已收拾好工具箱,两人一左一右站到我侧后,像两把出鞘的刀。
我抬脚,跨过门槛,阳光正好铺在面前——
像一条金色的路,通向未知,却光芒万丈。
"走,"我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掩不住雀跃,"去迎接下一局。"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