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贵子的傲慢,寒门的憋屈 (第2/2页)
薛文定拱了拱手,大声回道。
“真宗皇帝《劝学诗》在前,难道真宗皇帝也满口铜臭?”
“我等寒窗苦读十载,难道不想着一朝中举,改换门庭,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这也就是铜臭?”
薛文定话音刚落,身后的各地学子纷纷附和。
“就是!难道你们读书就不想当官?不想拿俸禄?”
“装什么清高!”
那太学学子冷笑一声,把折扇一合。
“我们要当官,那是为了施展抱负,为了泽被苍生!”
“至于俸禄?那是朝廷养士的恩典,岂是你们这种为了钱才读书的人能比的?”
他上下打量了薛文定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
“看你们这穷酸样,怕是连饭都吃不饱吧?”
“也是,一群泥腿子出身,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也就是赵野那种酷吏,才会跟你们这帮人为伍,说出那种下作的话来!”
这话一出,性质变了。
原本还在讨论圣人教诲,讨论赵野的话对不对。
现在直接变成了人身攻击。
特别是那句“泥腿子”,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各地学子的心里。
“你说谁是泥腿子?”
薛文定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京东东路学子怒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怎么着?”
太学那边,又走出来几个人,指着这边的学子,脸上全是嘲讽。
“看看你们那鞋,都露脚趾头了!”
“身上那味儿,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土腥味!”
“就凭你们也配谈圣人?也配进朝堂?”
“哈哈哈哈!”
太学和国子监的学生们哄堂大笑。
各地学子们气得满脸通红,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过去跟这帮人拼命。
但他们不敢。
因为在太学那边的人群后面,坐着几位老者。
那是国子监的大儒,是士林的前辈。
有这几尊大佛坐镇,他们若是动手,那就是不敬尊长,那就是自绝于士林。
薛文定气得浑身发抖,他虽家中还算富裕,也中了举,但却依旧被这些权贵之子如此羞辱,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他指着对面,大声喊道。
“英雄不问出处!”
“太祖皇帝当年也是起于微末!”
“你们如此羞辱同窗,难道这就是国子监教出来的规矩?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斯文?”
“放肆!”
一声断喝,从太学人群后方传来。
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两名学生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这老者穿着一身宽大的儒衫,头上戴着高冠,面容清癯,眼神锐利。
他是国子监的直讲,姓钱,在士林中颇有威望。
钱直讲推开搀扶的学生,往前走了两步。
他看着薛文定,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太祖皇帝乃是天命所归,岂是尔等可以妄议的?”
“你这后生,尖牙利嘴,目无尊长。”
钱直讲指了指薛文定,又指了指身后的各地学子。
“老夫治学数十载,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的学生。”
“赵野言利,你们便跟着起哄。”
“如今被指责两句,便要动手打人?”
“这就是你们的家教?这就是你们的圣贤书读出来的道理?”
“出身寒微不是错,但若是因为出身寒微,便自甘下流,追逐蝇头小利,那就是自轻自贱!”
“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气度?”
“老夫羞于与尔等为伍!”
这番话,太重了。
直接把各地学子钉在了“自甘下流”、“不知礼义”的耻辱柱上。
薛文定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可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面对这顶扣下来的大帽子。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学子们也都低下了头,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他们是来赶考的,是来求取功名的。
若是得罪了这位钱直讲,以后在士林中还怎么混?
太学那边的学生见状,更是得意洋洋。
“听见没有?”
“一群没教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