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火印蛛丝藏暗计,曼珠沙华示玄机 (第2/2页)
那屏风是旧木所制,雕花斑驳,缝隙间漏进些许月光。云烬背靠屏风的板壁,缓缓放轻呼吸,同时运转灵力,护住识海。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了,最喜欢趁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出手,尤其是那些嘴上喊着“师兄弟”,实则心怀鬼胎的人。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秦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他脸上挂着惯熟的笑容,仿佛只是来串门闲聊。
“咦,人呢?”秦墨站在屋子中央,故作惊讶地环顾四周,“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屏风后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秦墨缓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按被褥,指尖传来一丝余温,他轻笑一声:“没凉透,刚走没多久。”
话音未落,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指尖忽然弹出一道幽光,轻飘飘地落在半空。
那一瞬间,整间屋子的光线骤然扭曲。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桌上的油灯火焰拉长变形,化作一条条扭动的火蛇,窗纸上的裂缝迅速蔓延,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地板微微起伏,踩上去像是踏在活物的背脊上。灰蒙蒙的雾气弥漫开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现实的轮廓一点点模糊褪色。
秦墨站在幻阵中央,目光精准地落在屏风上:“藏好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知道你在看。这阵法不伤人性命,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些连你自己都遗忘了的往事。”
屏风后的云烬呼吸微微一滞。
秦墨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这种幻阵最厉害的地方,从来不是困敌,而是勾魂。它能精准地挖出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逼着你亲眼看着那些痛苦的画面重演。有人会在阵中看到自己被千刀万剐,有人会看到至亲之人死在面前,还有人……会看到自己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模样。
他耐心地等了几秒,准备欣赏一场云烬精神崩溃的好戏。
可就在下一刻——
轰!
一道炽烈的金光猛地从屏风后炸开,如同烈日坠落在阴沟里,刺得人睁不开眼。幻阵的灰雾剧烈震荡,墙壁上的水波纹寸寸碎裂,那些扭曲的光影发出凄厉的嘶吼,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金光撕得粉碎。桌椅瞬间恢复原状,油灯的火焰变回温暖的橘色,连窗纸上的破洞,都精准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过两息之间。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秦墨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满是错愕。
他看见云烬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手中握着一块通体赤金的玉佩,玉佩边缘泛着淡淡的火纹光晕,此刻正缓缓收敛光芒。
“你竟然有银凤师姐的凰火玉佩?”秦墨死死盯着那块玉佩,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云烬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玉佩,又抬眼看向秦墨,脸上慢慢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秦师兄,下次送礼,就别附赠什么噩梦体验了。这种东西,我可不买账。”
说完,他转身走回床边,一屁股坐下,盘膝闭目,竟是直接开始调息。动作随意得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云烬自己知道,他的五感早已提升到极致。手指始终贴着袖袋里的凰火玉佩,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秦墨站在门口,看着云烬从容不迫的模样,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本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几秒后,他忽然抬起手,轻轻鼓起掌来。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厉害。”秦墨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是我低估你了。”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布下幻阵,也没有追问玉佩的来历。只是深深地看了云烬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框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留下一句话:“三天后,秘境开启,到时候再见。”
门轴轻响,秦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晨雾之中。
屋里只剩下云烬一人。他闭着双眼,表面上看似在调息,实则神识一直牢牢锁定着门外。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掌心。
凰火玉佩已经恢复了冰凉,但表面却多了一道极细的划痕。那划痕的形状,竟与他掌心的火印一模一样。
云烬皱了皱眉,将玉佩收回怀中,顺手摸了摸耳垂。血玉耳钉还带着一丝余温,不像刚才那般灼烫,却也没有完全安静下来。
他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秦墨这种人,就像墙角的蟑螂,打不死,赶不走,总能在你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他伸手抓起床头的外袍,抖开披在身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熹微的晨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斜线。半个时辰过去,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外门杂役服饰的传令弟子,手里捧着一块青铜令牌。
“云师兄。”弟子低着头,恭敬地将令牌递上前,“紫苑师姐传来通知,秘境夺宝三日后开启,需持此牌方可入内。”
云烬接过令牌,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合”字,背面则有一个小孔,像是用来穿绳佩戴的。
他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弟子见他收下令牌,便躬身退下,再次将门轻轻关上。
云烬将青铜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忽然发现令牌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刻痕。那刻痕并非磨损所致,而是人为刻意划上去的符号,形状诡异。
他眯起眼睛,心中一凛。
这个符号,他在地火窟的石碑上见过!当时他触碰石碑,袖中的玉简剧烈震动,耳垂的血玉耳钉也是这般发烫,发出危险的警示。
而现在,这块令牌握在手中,血玉耳钉又开始微微发热,熟悉的灼烫感,再次传来。
云烬冷笑一声,将令牌放在桌上。他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正想运转灵力探查令牌的底细,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如同蚕噬桑叶的窸窣声响。
云烬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窗纸往外看。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窗棂上,不知何时被人缠上了一缕极细的银丝,而银丝尽头,系着一片干枯的曼珠沙华花瓣,殷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