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既然你视人命如草芥,我就把他们变成燎原的火 (第1/2页)
雪停了。昨夜刑场上的血迹已经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粉红。
帅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江鼎坐在主位上,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手里把玩着那个从赖三身上搜出来的、刻着严府标记的腰牌。
“一百三十六颗人头。”江鼎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虽然震住了场子,但这几十万人心里,还是怕。怕咱们,也怕严嵩。”
李牧之坐在旁边,擦拭着横刀。刀刃已经卷了,昨晚砍人砍的。“怕是正常的。只要给饭吃,他们就不敢反。”
“不够。”
江鼎猛地把腰牌拍在桌上。“光给饭吃,那是养猪。严嵩什么时候想杀,随时还能再杀。”“我要的不是一群只会吃饭、遇到谣言就炸营的猪。”
江鼎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南方的大乾腹地。
“我要让他们变成狼。”“变成一群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复仇恶狼。”
“你想怎么做?”张载推门而入。老头也没睡好,眼袋很深,手里捏着一支秃笔。“江参军,昨夜杀戮已重,若是再行酷法,恐伤天和。”
“酷法?”江鼎转过身,看着张载,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先生,我不杀人了。这次,我要您动动笔杆子。”
“笔杆子?”
“对。”江鼎指了指帐外那密密麻麻的难民营。“昨天那个死了孩子的老妇人,您还记得吗?”“记得。她是冀州赵家村的,叫赵大娘。儿子被官府抓壮丁抓走了,儿媳妇被地主抢了,带着小孙子逃荒,结果……”张载叹了口气。
“这就是素材。”江鼎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先生,我要您把她的故事,写成戏本子。”“不要那些之乎者也,要大白话!要带血!要带泪!”“要让每一个听了这故事的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赵大娘!都觉得那地主、那官府,就是杀父仇人!”
“这叫——‘诉苦’。”
【三天后·界碑关·广场大舞台】
没有搭台子,就用几十辆粮车拼成了一个高台。下面黑压压地坐着十万流民。他们不知道参军要干什么,只知道今天不仅发粥,还发戏票。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
戏开始了。剧名:《白毛风》。
没有名角,演员就是难民营里挑出来的。演“恶霸地主”的,是黑龙营的一个兵痞,那股子坏劲儿根本不用演。演“苦命女”的,就是那个刚死了孙子的赵大娘本色出演。
界碑关外,雪下得仿佛要把天地都给埋了。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那出《白毛风》刚唱到最惨烈的地方。饰演“恶霸”的兵痞一脚踢翻了赵大娘的药罐子,黑乎乎的药渣洒了一地。
“哭!哭什么哭!”兵痞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没钱交租,就把这老不死的扔出去喂狼!这就是大乾的王法!”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声嘶哑的咆哮从人群最深处炸开。
“操你姥姥的王法!!”
一只破草鞋狠狠地砸在台上,正中兵痞的脑门。
“弄死他!!”
“那是俺娘!那就是俺娘啊!”
十万人,像是一锅被突然烧开的油,轰的一声炸了。
……
帅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子。
江鼎手里捏着那个还有余温的紫砂壶,听着外面排山倒海的骂声,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那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听听。”
江鼎把壶嘴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茶,看向坐在对面的张载。
“先生,这动静,比您那书院里的读书声,听着怎么样?”
张载脸色苍白,手里的茶杯一直在抖,那是被外面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给吓的。他放下茶杯,长叹了一口气。
“江鼎,你在玩火。”
“玩火?”
“你看看外面那帮人。”张载指着帐帘,手指都在哆嗦,“前几天他们还是只知道磕头求食的绵羊,现在呢?你那出戏,把他们心里的恶鬼都给勾出来了。这股子戾气要是收不住,是要反噬的!”
“反噬?”
江鼎嗤笑一声,身子往前探了探,盯着张载的眼睛。
“先生,您是读书人,您讲究的是‘以德报怨’。可您睁眼看看,严嵩那老狗给他们留活路了吗?”
“他下毒,堵烟囱,要把这几十万人冻死在关外!”
江鼎猛地站起身,那一身工装上还沾着没拍干净的煤灰。
“对于这帮想杀我们的畜生,还要什么德?我就要这股戾气!我就要这股火!”
“可是……”
“没有可是。”
江鼎打断了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擦刀的李牧之。
“将军,那一百个‘种子’,挑好了吗?”
李牧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横刀插回鞘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挑好了。都是家里死了人,恨官府恨得牙痒痒的。刚才看戏的时候,有几个差点冲上去真把那个演恶霸的兄弟给咬死。”
“好。”
江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把他们带进来。我有话跟他们聊聊。”
……
片刻后,一百个衣衫褴褛、眼神却凶狠得像狼一样的汉子,挤进了帅帐。
为首的一个,叫赵二狗。左脸上有一道刚添的伤疤,那是刚才激动时自己抓破的。
这帮人一见江鼎,呼啦啦跪了一地。
“参军!给俺们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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