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楚天,在此等他! (第2/2页)
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痴了!
楚雄猛地转身,指向祠堂外夜色中丹阳郡的方向: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说的轻巧!镇岳境!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领域一开,镇压一方!他麾下至少有数百元罡,化形境大能如雨!通脉境在他们的眼里连炮灰都算不上!”
“我们呢?父亲倒下后,楚家庄连元罡境都没有,最高不过通脉四层!通脉境不足十人!拿什么对抗?拿什么保住祖宗基业?!父亲本是元罡境,楚家庄可以称帮,可以称会,却因为欧阳家的压迫,父亲走火入魔,我们只能称庄!”
“我以为,只要彻底与你们划清界限,让你们遵守诺言,不再习武,楚家庄就能赢得一线生机,哪知道,你们竟然不顾诺言,你们这是要让楚家庄覆灭吗?”楚雄说得撕心裂肺。
祠堂内死寂一片。楚雄的压力,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楚雄惨笑,看向楚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怜悯:
“楚天,你现在明白了吗?你那一剑能削山,很厉害。可你能削断镇岳境的领域之山吗?能斩开一方郡王(郡守亦被称为郡王)的权柄领域吗?”
“你父亲当年,但凡有点脑子,就该主动与欧阳芝划清界限!哪怕做个傀儡,至少能稳住欧阳飞,为家族换来喘息之机!”
“可他呢?”楚雄的声音陡然尖锐,“他为了你那‘坚贞不屈’的母亲,直接宣布脱离楚家庄!躲到山沟里去过他的清净日子!他把烂摊子、把郡守的滔天怒火,全丢给了家族!全丢给了我!”
他走回主位,颓然坐下,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这十五年,我楚雄贪生怕死吗?我低声下气去郡守府跪求过多少次?我打压大哥一脉,把他们锁在这里,是做给欧阳飞看的!我要让他知道,楚家庄认罚,楚家庄服软,楚家庄愿意替他折磨他恨的人,只求他给条活路!”
他抬起头,看着楚天,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理直气壮”:
“所以,楚天,你现在救了你父母,很威风。”
“然后呢?”
“明日郡守府得知消息,一道手令,楚家庄所有商路断绝,矿脉收回,客卿上门‘问罪’……”
“到时候,族中上千口人吃什么?喝什么?那些孩子怎么修炼?那些老人怎么活?!”
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如同诅咒:
“你的剑,能斩山。”
“能斩断这灭族的祸吗?”
“能填饱这上千张要吃饭的嘴吗?!”
话音落下,祠堂内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
许多人看向楚天的眼神变了,从敬畏转为恐惧,转为怀疑,甚至……隐隐的怨恨。
楚诚和欧阳芝相拥颤抖,面无血色。他们不想连累家族,可如今……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楚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很轻,却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他抬起手中的横天剑,剑尖随意点了点地上那四截断链。
“说完了?”他问,声音平静无波。
楚雄僵住。
楚天却不再看他,目光缓缓扫过祠堂内每一张写满恐惧、无奈、怨愤的脸,声音清晰地响起:
“你的道理,我听懂了。”
“为了活着,可以跪着。”
“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亲人。”
“为了生存,可以向仇人摇尾乞怜。”
他顿了顿,剑尖抬起,指向门外月光下那被削平的山头断面:
“这套道理,很沉重,很无奈,也很有说服力。”
楚雄脸上刚闪过一丝扭曲的松缓,却听楚天话锋陡然一转:
“但,那是弱者的道理。”
“是跪得太久,忘了怎么站起来的道理。”
“是眼睛只盯着脚下泥泞,却看不到头上还有青天的道理。”
“如果一个人修炼武学,只是为了苟延残喘,不敢抗争,习武又有何用?”
“如果一个人修炼武学,连心爱的人都不能守护,连心爱的人都不能厮守,习武又有何用?”
他转身,背对楚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剑,凿进每个人心里:
“从今日起,楚家庄,不必再跪。”
“欧阳飞若想来——”
“我楚天,在此等他。”
他豁然转身,口含天宪般说道:“你楚雄,任你巧舌如簧,弥补不了你的罪过,今日不杀你,只废你修为,就是要让你看着,一个家族,不跪,也能崛起!”
说罢他随手一剑,刺在楚雄的丹田处,砰地一声巨响,楚雄丹田已废。他的剑术已经达到由利返钝的境界,锋利的剑尖虽然刺在楚雄的肌肤上,只是借力传导的工具而已,肌肤竟毫无伤痕。
说罢,他带着父母转身走出,最后一句话,随风飘入,落在瘫坐主位、面如死灰的楚雄耳中:
“你的庄主之位,自己辞了。”
“去后山,守着爷爷。”
“好好想想——”
“一个家族的脊梁,到底该怎么立。”
“楚家家主之位,归我父楚诚!”
祠堂内,阳光照入,映照着满地断链,映照着每一张呆滞的脸,映照着主位上那个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