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尘泥与微光 (第1/2页)
汗水混杂着泥土的酸涩气息,在暮升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上凝结成深色的地图。傍晚六点的钟声早已敲过,考古队大院里的欢笑声隐约传来,那是正式员工们的周末烧烤派对,啤酒的麦香与烤肉的焦香乘着晚风,无声地提醒着他这个临时工的身份界限。
拖着灌铅般的双腿爬上二楼,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转动了三圈才打开房门。这间由仓库隔板改造的宿舍不过八平米,墙皮因雨季返潮而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泡沫板,像一块块难看的伤疤。
三十二岁的暮升,已经在好几个个考古队里当过临时工,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杂活。作为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从普通一本考古系毕业已属不易。班级群里,同学们晒着新房方向盘,抱怨着国际学校的学费太贵,这些话题离他太远,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掏出屏幕碎裂的千元手机,几条推送通知刺眼地亮着——信用卡最后还款提醒,房东催缴房租的信息,还有一条彩票广告。他下意识地点开那个熟悉的蓝色应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过去一年数百注未中奖的彩票,像一本写满失败的日记。
“又做这种无用功。”
他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到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
“暮升吗?马上来工地一趟,三号探方那边需要人手清理杂土。”
电话那头是值班负责人老周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划拳的喧闹。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别废话!明天省里专家组要来检查,今晚必须清理干净。半小时内到,不然这个月奖金别想要了!”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暮升望着窗外考古队大院里的灯火通明,沉默地抓起那件沾满泥点的工作服。经过食堂时,他看见老周正举着酒杯和同事们谈笑风生,脸上的红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几盏临时架设的强光灯在它身上划开几道惨白的光痕。三号探方位于工地最偏僻的西北角,据说是某个时代祭祀坑的附属结构,因为出土文物稀少,一直被当作堆放杂土的地方。
“就这些,”
老周醉醺醺地指了指探方底部堆积的黑色泥土,递过来一把铁锹和破手套。
“运到西面的堆放处就行。小心点,别碰坏了主探方的标记。”
深夜十一点,工地上只剩下暮升一个人。其他临时工早就找借口溜走了——要么是“家里有急事”,要么是“身体不舒服”。只有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才会被留下来干这种苦活。
汗水顺着眉骨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当他搬运最后一筐杂土时,脚下突然踩到什么光滑的东西,整个人向前扑去。在摔倒的瞬间,他的手掌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划破,温热的鲜血顿时涌出,在干燥的泥土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该死...”
暮升忍痛撑起身子,在混杂着碎石和残骸的杂土中摸索着那个划伤他的物体。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非金非石,表面有着类似甲骨文的奇异纹理,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就在血液接触到那物体的瞬间,一阵剧烈的刺痛从掌心直冲大脑,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扎进神经。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没了他的意识。
尖锐的嘶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呼喊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暮升!暮升!醒醒!他妈的怪物又上来了!”
脸颊上传来粗暴的拍打感,他猛地睁开眼,硝烟和血腥味瞬间灌满鼻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超现实的地狱图景。
昏红色的天空像是被鲜血浸透,巨大的、半透明的能量护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碗,笼罩着远方依稀可辨的城市轮廓。护罩之外,是扭曲蠕动、难以名状的阴影;护罩之内,他正身处一片残破的防御工事之后。身边是穿着各式破烂装备、面露疲惫与恐惧的人们,他们手中握着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冷兵器或造型奇特的枪械,正疯狂地向工事外倾泻着火力。
“我...我去!”
暮升脑子一片混乱,前一秒他还在考古工地的杂土堆里摸索,下一秒怎么就来到了这个活生生的战场?
“老子跟上主流也穿越了?离了大谱啊!”
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随之而来的记忆洪流便将他淹没。一年多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在废墟中挣扎求生、为半块发霉面包与人搏斗、第一次用自制长矛刺穿变异老鼠的喉咙...最后定格在自己被三只裂口犬撕碎喉咙的剧痛和冰冷上。
“但人家都是穿书、穿剧龙傲天,我怎么穿了半天还是悲催的自己?”
他低声咒骂,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无非是1年多后,还是个刚刚混到高级武者的炮灰!”
现实的危机容不得他多想。工事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形似放大版尸鳖、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怪物——“蚀骨虫”——已经逼近了防线。
“别发呆了!守住缺口!”
旁边一个满脸烟尘、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朝他吼道,顺手扔给他一把满是缺口的合金战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暮升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战刀,那一年的战斗经验瞬间回到了身体里。他侧身、挥刀,动作狠厉而精准,刀刃划过一道寒光,精准地劈入一只刚爬上工事的蚀骨虫复眼与甲壳的连接处。
绿色的粘液溅了他一身。腥臭,但熟悉。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付出了数十条人命的代价后,这一波攻势终于被暂时击退。
暮升背靠着冰冷的、布满裂痕的混凝土防御墙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传遍全身。
“妈的,又活过一波。”
旁边递过来半支皱巴巴的香烟,是刚才那个提醒他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市侩而又疲惫的笑容,外号“老滑头”的老黄,是暮升在这个幸存者小队里认识的,一个油滑但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的家伙。
暮升没客气,接过烟,就着老黄递来的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冲入肺腑,却带来了一丝难得的真实感和慰藉。
“谢了,老黄。”
“嘿,活下来就好。”
老黄自己也点上一支,眯着眼享受着
“这鬼日子,能抽一口是一口。”
暮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残破的工事,落在了防线后方,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点。那里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她穿着一套看似轻薄却流转着暗光的贴身战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面容绝美,却冷若冰霜,正有条不紊地对几名小队长布置着下一轮的防御任务。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暮升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远超常人的强大气息,仿佛一轮寒月,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卓尔不群。
“看傻了?”
老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嗤笑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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