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 此一时彼一时尔 (第2/2页)
它身上的青铜纹路燃起,一圈又一圈,宛若古神睁眼。掌心浮出铜莲,花骨间森然流淌,瓣如刃齿一般。
“定!”
只听得巫俑那一声宛若古钟回荡,铜莲张开之际,瓣合之间形成静止之界,稳护轩辕一绝。霎时间,只见得铜光与镜光交错,一柔一刚、一理一形,天地的动静在此刻被生生撕裂。
而暗魔的影子则立时间被逼出半步,雾光倒卷之际,金线之瞳骤亮,裂痕燃烧。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中雾息一凝,轻声吐出地道:“魔印……无象。”
那一刻,天穹无声震荡,连时间都似停顿。一枚漆黑的印记在他掌心生灭,轮廓如蚀月,流淌着被抹除之物的残响。它并非存在,而是对存在的否定。
霎时间,就见得印记坍塌。光失其源,天地的“影”被剥去。连轩辕一绝与巫俑,也被世界的认知抹除。
他们依旧立在原地,却连空气与灵息都好似忘了他们。
至于暗魔的声音再度从虚无中传来,细得像针穿灵魂地道:“颍川,‘无象’之中,你凭何还存?”
谁知轩辕一绝则不慌不忙一般,冷声回道:“无象之中,自然是以理而存。”他声如敕令,平淡而无情。
只见他突然一步踏前,衣袍无风自展,青光自掌心流出,如从心底汩汩而起。那光不炽烈,却层层生辉。顷刻间,天地浮出万千折镜,镜中折映成光,光中又曲折成理。
霎那间,就见得每一镜皆似有经文之理,垂直、平衡、旋转,织成一座恢宏的理界。
那情形,就好似突然间,出现了一方独立于灰雾之外的世界。有山,有风,有序之流转。天地被“理”重新修正,恍若他一人所立,便是新的天心。
青光环绕间,就见得轩辕一绝立于中央,神色冷静如碑。理纹流转于足下,似以他为锚、以他为法。
那情形,就如同雾气侵之,便被轻易折回。就连魔息至此,也都皆化条理。
而在这“理”的外围,只见得巫俑同时抬首。
它如同静立于理界之缘,青铜纹路如焰燃烧。自足底延出数百道莲纹,层层铺向虚空,环绕轩辕一绝,如万瓣铜花开于夜海。
莲瓣之上,青辉流动不息,乃如千年前铸入的护灵之印,如律令、如仪轨。它无声,只以祭祀般的姿态,缓缓抬掌。掌心莲印旋转,铜鸣深沉。
“定!”
随着那巫俑的一字落下,天地为之一止。雾浪扑来,却在铜莲外缘化作光屑。魔息探入,却被理镜折回,如浪拍壁,层层碎作虚影。
暗魔半隐于雾中。
指尖那缕金裂轻颤,笑声低低地道:“颍川,以理筑界,以序为形……可惜啊......”
话音未落,虚空骤暗。
灰雾深处,数十条金线无声延展,如影之根,从镜界四面八方刺来。
理界光流震颤,天地之理与魔之“无”首次正面冲撞。青光与暗流纠缠,声音被吞噬,只余两种气机在虚空相吞,理欲延生,魔欲抹除。
轩辕一绝仍不动。
他如经卷中走出的古圣,手掐诀,唇轻吐一字地道:“衡!”
那一字落地,万镜齐转,千层光理如圣典齐翻。理之律动与巫俑的铜纹交织,化作庞然几何之环,将暗魔攻势封入其中。
雾色、光线、经纹、金链同时坠落。灰界的气息在这一刻被迫——归整。
暗魔瞳裂闪动,笑意凝住半分,低声呢喃:“……理而存?呵......还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在他的面前,只见得天地之间,光与雾再度交错,四周的气息在短暂的均衡中,似乎重新恢复了天与地的一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