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 天地间以命为法 (第2/2页)
一瞬间,整个战场化为层叠的世界。光在上,焰在下,理与命交织成经络,万象在呼吸。天地似静,实则每一息都在沸腾。黑焰的末端化为无数碎影,光轮的中心则开始震颤。
而眼看得双方再一次平分秋色,只听得虚空之中传来一声轻叹,颍川先生衣袂微动,青光如烟。
他仰首而笑,声音清朗不迫地道:“暗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恐怕再拖延片刻,你这诡谲大阵,就该被我们破了!”
“哈哈哈!”
至于暗魔那边,好似听到什么极为好笑之言一般。只见他笑声如裂帛贯空,双眸同时骤亮,金线在瞳中盘旋成蛇地道:
“颍川、玄阳,恐怕你还打着禅净和地叟那一路的主意吧?”
说完,他微微俯身,唇角绽出冷意地道:“刚才你以为我只是随意和你们动手?哈哈哈,那只是我们为了布阵罢了,现在便让你们看看,眼下你们的真实处境!”
“既然你们执意要追来,那边和禅净、地叟一起死吧!”
话音方落,只见他掌中那缠骨金线忽地绽放。那金光非耀,而似墨卷中一点“劫笔”,一落,虚空便起涟漪万重。
刹那之间,天地如被巨手翻转,光、焰、理、命的纹理被强行错位。
“哈哈哈!你以为我方才是随意出手?”
暗魔仰天低笑,双袖疾扬,整片战域的空间在那笑声中轻轻一震地道:“那不过是布阵的引息罢了!如今阵成,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真正的所在!”
随着他的话声落地,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响。
原本的光焰乱流忽然齐齐回收,如万川入海般向中央聚拢。四极的虚空在一瞬间塌陷,又于崩灭的反震之中重生。
那一刻,天地如被翻覆,化作一枚倒悬的青铜圆盘。
圆盘之上,万纹交织,每一道符线皆流淌着“命”“理”“影”“光”四色交辉,如四界的心脉被剖开,在空中缓缓运转。
圆盘中央,正是颍川与巫俑所在之处。二人背光而立,脚下青铜纹络翻腾,如无数镜面的反射与叠影,光光相吞,影影相锁。
“此乃‘反寂九阙阵’,”暗魔的声音如回音回荡地道:“以命为根、以光为锁、以理为局、以心为祭。九阙互衔,九心互映,阴阳倒悬,此阵既成,天地皆为牢。”
“呵……颍川,你与巫俑的存在,不过是阵心的‘镇印’而已。”
说着只见他掌指一掐,只见整片虚空骤然亮起。
那圆盘边缘的铜纹犹如被炽焰点燃,万千光线在空中绽裂,凝成九重镜面。
镜面之内,流动着的是无数往昔的倒影。光如流河,影如血墨,理光与魂丝交织成浩海。
然而就在阵盘的最外缘,那九重光镜的尽头处,赫然浮现出两处牢笼。
其形如镜非镜,似光非光。锁链并非金属,而是由折碎的经文与覆灭的咒字勾连成环。每一环都在微微振动,散发着近乎“哭泣”的颤音。
牢笼之内,禅净盘膝端坐,佛焰暗淡,眉间佛印若隐若现。地叟垂首静默,满身符纹早已与地势相融,几乎化为泥像,只余心口一点幽红犹在跳动。
二人之间,有一道淡金“业线”若有若无,时明时灭,似连呼吸也被阵法的脉动所同化。
阵光流转,天地不分上下。颍川与巫俑的立足之地成了整个圆盘的“枢”,而禅净与地叟,则像两枚嵌入外环的“祭”。
每一次阵纹的闪动,都会有无形的力线,从他们体内汲取灵息,再回灌入中央。那情形,恍若天地正在以他们的命与法,维系着一场巨大的重构。
“哈哈哈!”暗魔大笑不止,双袖鼓荡,声震如潮。
“颍川,你自以为掌理,而今却反成理中之一。你以光镇阵,却不知这阵,早以你之理为心、以我之影为壳。此刻的你们,不过是我阵中‘生念’的一部分罢了!”
说完就见得整个天地开始轰鸣,大阵运转,光影错流,虚空深处的青铜铭文似乎正在缓缓复苏。
一枚又一枚“命符”浮起,带着血色的光纹,在颍川与巫俑脚下环环叠叠,如水面荡开的漩涡。
而就在那九阙光影的缝隙间,一缕极细的青光悄然闪烁。它既非阵中之光,也非理界之气,宛若是某种“意识”的回声在觉醒。
看似微不可察,却自成一息律动。那感觉,正如同是颍川的另一重“心”,在静默中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