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2文忠 (第2/2页)
毕竟是礼部公议的结果,内阁一般也不会打礼部的脸,都会选择附和。
而到张四维这里,态度和申时行也相似。
“我亦认可汝默所言,礼部所提谥号较为合适。
不过此事毕竟关系前首辅盖棺定论,所以我建议不妨召集九卿再商议后,把结果上奏乾清宫。
虽然陛下早有旨意,可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九卿商议后再报上去比较合适。”
“子维所言有理。
虽然陛下让内阁并礼部商议,但邀九卿一起商量更为合适。”
魏广德点点头,随即对礼部诸人笑道:“大家不妨休息片刻,内阁马上派人去请九卿前来。”
徐学谟和余有丁等人对视一眼后,都纷纷点头。
于是,内阁很快派出数人前往六部和都察院及太常寺等衙门召集九卿。
不到半个时辰,人员到齐。
于是,礼部草拟的奏疏又在诸人手中传递。
余有丁作为礼部代表,也把上午礼部商议的结果向他们详细说了一遍。
整个一个下午,就因为张居正谥号的议论过去,最后的结果,九卿自然不会有人对礼部所提建议有异议。
这也是过了个名录,如果报到乾清宫后,万历皇帝依旧不顾前朝的看法,不选“文成”而是给了“文忠”的谥号,那也和内阁关系不大。
在魏广德看来,如果只是内阁并礼部提出这个奏议,万历皇帝最终没有选择“文成”,极有可能在外界传出皇帝对首辅或者礼部尚书不满的流言。
这对于刚刚登上首辅之位的魏广德来说,自然是个大麻烦。
若是大家觉得皇帝对他不满,那作为首辅的他,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到时候下面的人,可不就会对他阳奉阴违。
魏广德不可能把满朝大臣都拉拢到自己羽翼之下,那是取死之道。
只要能在关键议题上,得到更多的支持,顺利通过就够了。
把持朝政,算了吧,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又没想过要造反,自己当皇帝,做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是以在散衙前,正式奏疏就直接在内阁送进了司礼监。
正事办完,大家三三两两告辞离开,值房里最后剩下的也就是江治、张科、张学颜和陈炌,算是魏广德在九卿里安排的人手。
九卿占据四席,还是有权利的四位,已经足够分量了。
“善贷,你觉得陛下会给张江陵什么谥号?”
陈炌本来不算这个圈子的人,不过毕竟是老乡,有时候私底下见面也多,算半个圈中人。
今日没急着离开,而是等到最后,其实就是想看看魏广德对后宫的影响程度。
到这个时候,陈炌这个不党不群的人,也不得不考虑下站队问题。
张四维、冯保他们下面那些小动作,作为都察院御史头头的他要是都不知道,那就太失职了。
其他人听到陈炌直言相问,也都打起精神看过来。
“大家不是都觉得‘文成’这个谥号不错吗,怎么还有此一问。”
魏广德笑道。
“旨意是内阁并礼部商议,但是你却把我们都叫来一起,不得不让人想到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陈炌看着魏广德笑道,眼中更是精光一闪。
只能说能靠自己爬到左都御史位置上的人,看人看物都有独到的地方。
从召集九卿商议,陈炌就看出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魏广德对礼部的商议结果是有异议的,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
魏广德下意识四下看看,屋里已经没人,而芦布则是在门外候着。
几人见他的反应,自然知道陈炌猜测没错,于是也都好奇起来。
张学颜就在想,难道皇帝是要给张居正“文正”的谥号?
其实,这个念头,张科、江治也在考虑。
“文忠”。
终于,魏广德口中吐出两个字,几人闻言脸色都是微变。
礼部给出三个选择,“文正”、“文成”和“文忠”,最低级的就是这个“文忠”。
他们之前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了,那想的陛下最有可能定下来的谥号,居然是礼部给出的最差选择。
此事非同小可,足以说明张居正在万历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远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好,两人的关系似不是大家以前看到的那么亲密。
没人说话,都在等待他的下文。
魏广德笑笑,总不能说上辈子万历皇帝定下的就是“文忠”吧。
不过,这个时候,魏广德还是得有自己的一番说辞才行。
“其实,礼部的结论是合适的,赠文正太过,文成最合适。”
魏广德开口就先肯定了礼部商议的结果。
后世许多人为张居正叫屈,认为他当得起“文正”,但实际上他们又有几人懂的这年头谥号的含金量。
谢迁和李东阳,那是特定时期才能获得的殊荣,比他们名声大,还是首辅的刘健为什么就没得到这个殊荣?
《明史》中记载:“东阳以诗文引后进,海内士皆抵掌谈文学。健若不闻,独教人治经穷理。迁仪观俊伟,秉节直亮。”
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人同为阁臣,每个人擅长各不相同,他们共同协助明孝宗促成了“弘治中兴”的局面。
李东阳能得文正,那是他常年提携后辈,所以死后官员都念着他的好。
至于谢迁,那完全就是因为他顶撞正德皇帝,品行得到官员的认可,加之四十年宦海功绩。
说到底,赠“文正”其实是文官集体打武宗皇帝的脸。
此后,大明朝再无“文正”,至少到目前为止。
“不过他们有顾虑,担心陛因此不喜,所以也把文正放在第一位。
至于文忠,想来是礼部也有人不喜他,所以提出来过,但是大部分人都不认可,呵呵.”
魏广德笑道。
“那你怎么说陛下或许会选文忠?”
陈炌急忙问道。
“张江陵成为首辅是陛下冲龄,如今陛下亲政,自然对他忠不忠看的更透彻。
文忠看似略次于文成,但或许更合陛下心意。”
魏广德随口说道。
有句话他不敢说,那就是皇帝也以此表达对张居正的不满,有揣测帝心嫌疑。
太严格,所以学生只会在年老后回忆,而在此时,心中只有对老师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