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接踵而至 (第1/2页)
陈迹站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长街上的陈问德。
对方换上一身正红色斜领大襟,头戴黑色四方平定巾,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像是正要前往午门抬棺死谏的堂官,把最体面的模样留在别人脑海里。
李玄来到陈迹身边低声道:“小心,他不想活了,要带着陈家一起陪葬。”
齐斟酌惊愕道:“这么狠?”
李玄没理齐斟酌,继续对陈迹说道:“陛下苦世家久矣,为了收拾刘家,苦心经营十余载,如今要是有人把杀陈家的刀递到陛下手上,谁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接过去。”
齐斟酌看了看陈迹,咬咬牙:“师父好不容易要过继到大房去,怎能因为他功亏一篑?我这就去把他杀了!”
李玄斜睨他:“那么多卫所兵和百姓看着,你能把他们全杀了?你若出手杀他,可以定为平叛,也可以定为杀人灭口,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此话一出,羽林军面面相觑,有人小心打量着陈迹的面色。
李玄说得很明白,趟这浑水,说不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羽林军皆是官贵子弟,谁愿意舍下身份冒此风险?
若只事关他们自己,或许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可如今事关家人、亲族,便要仔细想想。
陈迹沉默片刻:“别杀了,不能因为此事连累大家再进一次诏狱……”
他还没说完,却见李玄手提飞白剑走至墙角,将苟延残喘的死士一一抹了脖子。
陈迹疑惑看去:“你做什么?”
李玄用脚尖挑起一柄朴刀握在手中,认真道:“只剩陈问德一个人了,待会儿你们押他往城外走,我卸甲、蒙面半路截杀,在你们出昌平县城之前把陈问德宰了,让城中百姓看清是刺客所为。”
齐斟酌感慨:“原来姐夫你才是最莽的那个。”
陈迹思忖片刻:“不可,你是羽林军都督,若不在仪仗中,定会被有心人发现。”
李玄回答道:“没几个人见过我的模样,待会儿齐斟酌戴着我的头盔,他们会将齐斟酌认成我。”
陈迹反问:“万一有人见过你呢?”
李玄沉默不语。
此处距离京城不过一天路程,说不准真有人见过他。
陈迹看向窗外。
长街中,陈问德依旧孤零零站着,卫所兵与百姓离得很远,谁也不敢靠近。
他深深吸了口气,提着鲸刀转身往楼下走去:“不必多想了,押陈问德回京。”
羽林军跟在陈迹身后走下楼梯,银甲、白雉尾威风凛凛。
陈迹走入长街,来到陈问德面前:“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
陈问德上下打量他,微笑着答非所问:“陈迹贤弟命格真硬。在香山时数十名死士杀不死你,动用五猖兵马这等禁术都不行。今日我勾连景朝军情司,还有寻道境行官出手,连这样都杀不了你,为兄也是心服口服了,输得不冤。”
齐斟酌在陈迹身后说道:“我师父乃气运所归,不是你们这种小人能杀的。”
陈问德笑着摇摇头,对陈迹诚恳道:“非是气运所归。一次可以是运气,两次可以是运气,可如果次次都有人帮你,那便是实力。贤弟,实是我陈家二房选错了对手,看错了你。”
陈问德是真想杀陈迹,先前三成死士出手便攒射陈迹,陈广更是藏在屋顶伺机而动,只为杀陈迹一人,其他人都是闲手。
可他还是失败了……但没关系。
陈迹打量着陈问德只见陈问德昂首挺胸、器宇轩昂,没有将死的悲戚和怨怼,只有愿赌服输的坦然。
“兄长坦荡,”陈迹不动声色的再次问道:“只是,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二老爷给你留下这么多人手,想必还有不少家财,去哪里都能再闯出一番天地,难道不打算给二房留一脉香火?”
陈问德双手拢在大襟的袍袖之中,身形挺直的抬头看向天空:“陈迹贤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你们三房是个幌子,在我二房却是真的。我父亲自知必死,于是将两位寻道境的行官都安排在我身边,带着我远走他乡。他知道自己不死,陈阁老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自己留下独自赴死,你说他算不算有胆?”
陈迹想了想:“算。”
陈问德又笑着问道:“我二房死士皆知今日必死,但还是陪我来杀你,这算不算有胆?”
陈迹回答道:“算。”
陈问德再次说道:“我本可以一走了之,去南洋也好,去景朝也罢,都能有一辈子荣华富贵。但我还是回来了,为报杀父之仇,拖一整个陈家陪葬,这算不算有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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