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试探 (第2/2页)
安知真说。
“我们最开始的推测基于一点:孟化凡或者万独古,在知道‘六道轮回’的碎片一事时,不会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遇;反过来说,某位无名小卒能走到最后,就说明他们并不知情——现在,这个前提需要修正。”
岑冬生接上她的话头。
“他们中起码有一人知情,却无法阻止碎片聚合在某个人身上,或者是出于别的缘由,不愿意阻止。”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第一种可能性,意味着有新的竞争者出现。这竞争者可不是普通人,是未来能成祖的特等咒禁师,对方拿《六道轮回》没办法,他们也未必能行;
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那对方就不是竞争者,是敌人,岑冬生想得到咒禁,就一定会遭遇阻拦。
唯一的好处是,他现在不必再遮遮掩掩,因为内幕大伙都清楚了。
“到底是哪一种?”
“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很快就得到答案。”
安知真露出笑容。
“与你的上辈子不同,来到这艘船上的特等咒禁师,除了他们、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位‘旁观者’,他正是最好的切入点,只要稍作试探就能得答案……”
*
第一轮竞赛开始的那天,岑冬生来到了皮肉赌坊。
内部的建筑结构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四周拱起平台作为观战场所,中央则是用结界覆盖起来的擂台。
场地内的氛围同样与上次见到时截然不同,选手们正在备赛区内积极热身,那些疯狂的赌徒们已不见踪影。
若是还有哪里保留了特征,大概就是那戴青铜面、生长着六根手臂的庄家,他坐在高处,身份从“庄家”转变为“评委”。
……
比赛尚未正式开始,在上方的观赛区内,岑冬生遇见了一位熟人。
那是一位浑身笼罩在漆黑雾气中的人影,稍微朝他靠近几步,便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周围的景物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在变得黯淡。
前来观战的咒禁师,下意识远离了那个方向,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一片真空区。
这个时代的万独古,应该还没有暴露自身特等咒禁师的身份,尚未在人前掀起波澜,但看他毫不掩饰的张扬态度,离那一天不远了。
岑冬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于是朝他走去。
“万先生,我们有两天不见了。”
他打了个哈哈。
“是啊。我本来想与你聊上几句,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万独古俯瞰着下方的竞赛场地,平静地回答道。
“哦?”
岑冬生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在那个上船前的夜晚,万独古的确曾经主动邀请过他。
“找我还需要找机会吗?”
“你一直围着女人打转,女人们又围着你,我一个外人,不好打扰。”
“没想到万先生如此通情达理。”
“稍作试探”……姐姐大人的话在他耳畔响起,现在是个顺理成章的时机。
岑冬生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谈话的氛围轻松得就像正好看同一场球赛碰见的熟人。
“您似乎有心事。”
“心事是没有,我倒是有过担心,担心会被你的两个女人围殴。”
万独古身上氛围冰冷,说出来的语气跟冰碴似的,唯有台词本身像是在调侃,岑冬生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幽默”呛到。
“她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随意出手……”
“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我看得出来,你可能是个安分守己的男子,但安知真与伊清颜却不同。”
“安分守己”……岑冬生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夸奖还是鄙夷。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在看到这艘船上的其他同类之后,我就安心了。”
万独古说,他似乎谈兴正浓,聊起了他一直以来秉持的观点。
“特等咒禁师之间的胜负,本质上与街头打架的混混没有区别……”
听了之后,岑冬生觉得挺有道理的。
相比起过去的人类,咒禁师们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人类社会是海边脆弱的沙堡,随着位阶提升,数量逐渐变得毫无意义;但如果彼此都在同一个层次,决定胜负的关键又再度返璞归真。
“所以,在这艘船上,我们打不起来。”
万独古说,他又反过来询问岑冬生的意见:
“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有道理。”
岑冬生露出微笑,心中却摇了摇头。
如果对方真的觉得存在实力上的平衡,就一定不会打起来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万独古拿街头斗殴来举例,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岑冬生很清楚,不是每一场架,都是必须事先确定己方能赢才会开打;
他还知道,有一个人,是不会对咒禁师肆意妄为的行为坐视不理的。
她并没有留在这艘船上,在参与宴会之后就潇洒离开。但自从岑冬生见过船上的某些事情后,觉得等她再度归来的时候,局势一定会发生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改变……
在所有特等咒禁师,乃至未来的所有“祖”中,她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
“岑先生,我想与你商量件事,我打算让一位我的‘同类’尽早下船。”
万独古很快聊起了正题,为了寻求合作,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坦诚。
“谁?”
“——张是道。”
岑冬生心想知真姐果然厉害,她预见到了这个发展。
“为什么要来找我?”
岑冬生一边思索,一边谨慎地做出答复。
“我听说过,你们之前在山阴市有过冲突……”
“是的,但已经解决了,我们达成了协议。对我而言,现在的张是道只是个陌生人,没有任何理由要与他作对。”
其实不算是陌生人,他与张是道之间还有个约定没有履行。
“而且,比起他,我更没有理由与你合作。”
“呵呵,好吧,事到如今还藏着掖着,的确不像话。”
万独古轻笑起来。
“直白地将,岑先生,我们看上了同一样东西,某种庞大力量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