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工的营地 (第1/2页)
经过数日行军,军队终于抵达舒兰山。我们比原计划提前了一些,新兵们却始终保持耐心,紧紧跟在队伍后方。我特意拿出葡萄酒招待他们,感谢大家的辛苦——这酒虽不是贵族常喝的佳酿,味道算不上“甘甜”,但也是我精心挑选的,新兵们看起来颇为满意。或许甜酒真的是贵族专属?我不太确定,毕竟我还没到能饮酒的年纪。如今糖价昂贵,甜酒里大概加了蜂蜜调味吧。
至于舒兰山,自第三次巡演起,我就一直将它视为战略要地。
这片区域是皇帝直属的阿弗罗亚公国,与拉乌尔公爵统治的维利亚伯国的边界地带,夹在阿弗罗亚公国东部的大城市基亚马,和维利亚伯国西部的大城市莱德拉之间——换句话说,这里本就是与拉乌尔军内战的“前线”之一。
更关键的是,连接基亚马与莱德拉的公路是维护良好的主干道,便于大军行军,却因避开山丘而向南弯曲。这意味着,控制了舒兰山,就等于控制了这条公路。顺便一提,这条公路向北延伸至莱德拉之外的拉乌尔公国主城,向南则能通往帝国首都——无论敌人想进攻帝都,还是我们计划入侵拉乌尔公国,舒兰山都是不容忽视的战略咽喉。
顺带一提,维利亚伯国的原领主贝利亚伯爵,所属家族是“三家之乱”中被灭族的贵族之一。在我出生前不久,帝国曾爆发皇位继承争议——当时的前首相与前礼部尚书,试图拥立前任皇帝的姐妹为帝,而这位公主恰好嫁给了贝利亚伯爵。
最终,我出生后,两人改变主意,认为我更适合做傀儡,转而铲除贝利亚伯爵等反对势力,导致“三家之乱”中三大贵族覆灭。此后,维利亚伯国便被拉乌尔公爵接管,说是“接管”,实则更像“占领”。
没人会因此指责拉乌尔——毕竟,前礼部尚书也曾以类似手段,占领了阿基卡尔·杜德赫侯爵的领地,强迫侯爵之子继承,无视更有资历的继承人;前首相也曾占领过法比奥的家族领地,直到法比奥叛乱才夺回。
正因如此,维利亚伯国对拉乌尔而言,并非“稳固领土”——贝利亚家族的残余势力对拉乌尔怀恨在心,一直在暗中袭击、阻挠他的商队与信使。
另外,在异教神话中,舒兰山被传为哈珀里昂帝国最后一位皇帝的陵墓。哈珀里昂帝国是传说中的古国,与洛泰尔帝国颇有渊源,山中确实有一些类似古代陵墓的遗迹。有人说在皇帝陵墓上作战会招致厄运,也有人认为古代皇帝会保佑己方……我懒得纠结这些,况且目前也没发现真正的遗骸。
舒兰山实际由三座山丘组成:最大、海拔最高的拜那山;位于拜那山东北侧的吉诺山;以及吉诺山西侧的米夫山。其中拜那山的东坡格外陡峭,几乎称得上悬崖。此前我已下令,让法比奥将舒兰山打造成坚固的防御阵地。
然而,抵达后我们发现,防御工事的建设出了严重问题,紧急军事会议随即召开。
按照计划,防御工事本应围绕“堡垒”标准建造:
在山丘与平地的交界处,挖掘了名为“干沟”的深沟,沟内与山坡衔接处竖起木制防马栅栏;接着砍光山坡上的树木,便于投掷防御物资,同时清理石块等杂物;随后平整地面、加固陡坡,筑起供士兵隐蔽的土墙,挖掘掩护用的战壕;最后在拜那山西南角修建了进出山丘的主要通道。
这套设计能确保,即便山里的人想逃跑,也会坠入干沟,因此士兵们即便恐慌,也会选择躲进土墙后的战壕,而非冒险坠崖——这能最大限度避免士兵溃散,将他们逼成“不得不战”的战斗力量。我虽为被迫劳作的平民感到愧疚,却也明白这是必要的防御措施。
(本来还画了一幅插图的……)
拜那山的山脊附近,已按计划精准架设好炮位,投石炮(卡尔沃炮与弗洛赫炮)也已运抵;石块、火药的存放点,士兵休息区、水井、粮草补给站等设施也一应俱全。
问题在于,目前只有拜那山的防御工事完工了。
原本的规划是分阶段推进:第一阶段加固东坡,应对敌人可能的东侧突袭,建立基础防御;第二阶段重点建设核心的拜那山——这里将作为皇帝指挥部,必须足够坚固;第三阶段建设吉诺山,第四阶段建设米夫山。可现在,第三阶段才进行到一半,进度远落后于计划。
最关键的是,防御工事的核心目标——“阻止内部人员逃跑”,目前只在拜那山实现。若在吉诺山、米夫山部署士兵,他们一旦想逃,大概率能成功,这意味着北侧防御极其薄弱。更麻烦的是,我们的“王牌战术”需要将敌人引向南侧,若北侧防御漏洞被利用,所有计划都将白费。
其实,德弗罗此前已向我报告过工程延误的情况——第一天军事会议结束后,他就特意赶来告知。显然,他离开戈蒂洛瓦地区后,先到舒兰山查看,才赶上我们的队伍。
“陛下,此次工程延误,臣难辞其咎!”法比奥·德·拉米泰德-杜努埃特跪倒在我面前,语气恳切。我从加冕典礼前就开始重用他,这次失误虽该追责,可说实话,我并不想在战前惩罚他。
细细想来,这次延误并非全是他的错:
首先,工程本身的延误不算严重,真正的问题是敌军推进速度远超预期——他们突然变得果断,导致防御工事预计完工日期,晚于敌军预计抵达时间。
其次,这也有我的责任——在帝都制定计划时,我忽略了这个世界“度量衡不统一”的问题。
所谓度量衡,是测量长度、体积、重量的“统一标准”,比如地球的米、升、克。可在这个世界,度量衡仍以“人体部位”为基准,就像米制出现前的地球——英寸、英尺、码,都源于人体尺寸,我依稀记得一英寸约等于成年男性拇指宽度,其他单位却记不太清了。
人体度量虽方便,随时随地都能测量,却存在致命缺陷:人的体型差异巨大,有人拇指粗,有人拇指细,测量结果自然不同。
这个世界的长度单位主要有两种:“特尔特”(tert)和“佩斯库斯”(pesculus)。1特尔特约等于中指宽度,1佩斯库斯等于脚掌长度,且1佩斯库斯约等于12特尔特——单看定义没问题,可高度测量却用“艾因”(ein),以“圣艾因的身高”为标准。除非找到圣艾因的木乃伊,否则没人知道1艾因到底是多长,这种只局限于高度的单位,本就不合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弊端,因此各国会自行制作“标准尺”,以国王的中指、皇帝的脚掌为基准。这导致即便用相同单位,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实际长度也天差地别;更糟的是,“标准尺”本身也不稳定——木制的会因湿度膨胀收缩,铁制的会因温度热胀冷缩,石制的会逐渐磨损,且越追求精确,制作成本越高。
以当前的手工技术,根本无法制作出完全一致的复制品,误差在所难免。可就是这些细微误差,累积起来便会造成巨大偏差——负责侦察的间谍、制定计划的布尔戈-杜克雷、实际施工的法比奥,每个人使用的“标尺”都略有不同,工程进度自然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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