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5 像不像 (第1/2页)
澹台芳土听着裴元打的啪啪响的小算盘,对这狗东西的无耻有了全新的认知。
但是他想着司空碎的话,倒是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嘟囔道,“那是你们的事情,来问我做什么?”
旋即像是有了正主意,只道,“你去问韩千户就是了。”
裴元倒是想去找韩千户说这个,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韩千户想要什么,不想陷入全无准备的利益交换。
见老头不识相,裴元也不再理会。
要说有一定地位,能了解千户所底细的,或许还有一位。
那就是云不闲的老爹云唯霖。
云唯霖在京中,曾经一度依靠着各个法王以及宦官外戚的支持,有割据一方,和千户所分庭抗礼的意图。
在裴元强势进京后,云唯霖见到了程雷响的崛起,为了儿子云不闲的前程,选择了暂时退让。
再等到裴元发疯一般的领着锦衣卫冲进大学士梁储的府上,把大学士的儿子梁次摅像狗一样抓出来,并且在事后毫发无损后,云唯霖才彻底断绝了和裴元争锋的念头。
裴元还不知道云唯霖后续的骑墙行径,但本能的觉得,这样一个对千户所起过二心的人,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裴元再次降低了对澹台芳土的期待,离开的时候,已经思索着北京的千户所,要不要重新换一个维持日常工作的坐班百户。
雨一直不停,裴元也算悠闲。
穿过回廊,正要撑伞离开这个院落。
却见有几个读书人,正对雨愁坐。
听声音,还有人在争执要不要冒雨赶路。
裴元现在面临有可能要和千户所切割的局面,默一盘点自己的基本盘,居然发现他投入精力最少的那些山东、辽东的举人,已经在真嫡系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
不知不觉间,他以低级武人和阉党构建的基本盘,竟然也有了文官势力的成色。
他之前还以为,这一切要等到他成为张琏的便宜女婿之后才能开始运作。
想到这里,裴元一时间,也觉得那几个书生不是那么讨厌了。
他下意识的放慢脚步行去,听了几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几个都是打算去应试恩科的举子。
但这些只能做马直达的家伙,显然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恩科的消息。
现在已经九月初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就算勉强赶去京城,也要到中旬了,那时候科举都要开始了。
如今看外面这场豪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道路会如何泥泞,几乎可想而知。
裴元顿住脚步听了几句,也大致听明白了他们争论的什么。
原来,其中几个打算等到雨停后,蹭朝廷的驿船北上,为此,他们怂恿着其他人,想一起去拜会驿站中有资格优先征用驿船的高品官员。
反对的人倒也不是品行高洁,而是担心行程受制于人,稍微一拖延,就很可能错过恩科的时间。
但若是让高品官员迁就他们赶路的时间,显然又不太现实。
与其如此,反倒不如赌一把,说不定雨水并未影响前方的临清或高唐,如果尽快离开这里,说不定北方就是一片坦途。
正在争论的几个读书人,在裴元刚才慢慢撑伞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会儿见裴元过来,都面露希冀的起身。
一瞬间,裴元恍然明白。
什么争论啊。
原来人家本就是在姜太公钓鱼,等着愿者上钩。
这驿站中往来的人,多少都有点官身背景,说不定裴元刚才一进院子,就被盯上了。
甚至刚才那些争论,都可能是有意说给他听得。
只不过,这确实很聪明啊。
帮助读书人,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有分量的义举,也是相当能刷声望的事情。
不少人也愿意为了这举手之劳,营造一个好的官声。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算你情我愿的事情。
就算是裴元这样的人,也不会拒绝身上有这种标签。
只能说,能成为这个时代精英的这一小撮人,确实有着过人的聪明啊。
裴元想着确实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当即笑着在檐下站定,向他们问道,“几位莫非都是要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这几个读书人虽是有求于人,却也不卑不亢。
选出来个四十多岁,年龄最大的,出来回话。
裴元一问名字。
老举子答曰,“唐皋唐守之。”
裴元一下子就有点不会了。
这特么不是正德九年的状元吗?
正德九年甲戌科也叫唐皋科,嗯……
裴元的神情微妙了下。
裴元撺掇朱厚照在今年搞恩科的事情,看似有些儿戏,但其实并不然。
因为按照真实的历史,在接下来的正德九年那一科,都给事中李铎奏请增取进士补选州县正官,礼部于是用“特增”的名义,向朱厚照请求加量录取进士。
朱厚照批复“后不为例”,于是产生了一个有四百人之巨的超级科考年。
裴元建议“恩科”的举动,本质上就是切合这个时间段的痛点。
也就说,哪怕没有裴元的建议,下一科也会出现“特增”,裴元的“恩科”方案,只是将这需求提前释放了。
虽说这一届的恩科,主考官仍旧是大学士梁储,副主考仍旧是翰林院学士毛澄,在意识形态的倾向上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毕竟是一科拆成两科,仍旧会产生微妙的蝴蝶效应。
听到了唐皋这个名字,裴元下意识的又询问了剩下几人。
结果余下的几人中,有一个三十多的叫黄初,有一个二十几的叫蔡昂。
听得裴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状元唐皋!榜眼黄初!探花蔡昂!
不想这一个小小的驿站,竟然集齐了正德九年三鼎甲。
见到裴元面色动容,几人连忙说了受困于风雨,来不及入京赶考的事情。
裴元听了沉吟半晌,一时难以抉择。
几个举子见状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裴元才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求助于我,我没有隐瞒身份的道理,你们可以听完了再做决定。”
裴元在几个举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道,“我乃是镇邪千户所的锦衣卫千户裴元。”
说完,裴元顿了顿,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几人的表情。
听到裴元是锦衣卫的身份,几个举子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裴元的目光下意识的先看向蔡昂,这位探花郎在历史上可是个道德底线很灵活的人。
作为清贵的翰林词臣,主打一个老板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地方献白兔,他就写白兔诗。地方献白鹿,他就写瑞鹿赋。天上出现好云彩,他就写景云赋。
《武宗实录》他也乖巧参与,活儿干完之后,廷和拍肩,厚熜也说一句不错。
要说没底线,此人最没有底线。
谁料,蔡昂眼睛滴溜溜的来回看着众人,却没吭声。
倒是唐皋很从容的说道,“学生一心向学,志在科场,还望裴千户援手。”
见到是他,裴元也不算意外。
唐皋的经历和张璁有些相似,也是少年英才,屡试不第。
他的家境贫寒,因为小小年纪就文才出众,便将一切翻盘的希望寄托在了科举上。
但还是那句话,科举不是考数学,考得是意识形态和相性契合度。
没遇到合适的那个考官,怎么考都没用。
结果就是唐皋屡战屡败,还被当地乡人以打油诗嘲笑,“徽州好个唐皋哥,一气秋闱走十科。”
唐皋愤懑之余,心性越发坚硬如铁。
他在书房的墙壁上写道:“愈读愈不中,唐皋其命如何;愈不中愈读,命其如唐皋何?”
面对那些外人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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