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现实主义大师的顶级谋略 (第2/2页)
能够获得经济效益,还能顺带着离间,最后还能构建起跨意识形态的合作模板,这个跨意识形态甚至不是简单的两个国家,而是多个国家,简直没有比这个战略更完美的了。
对阿美莉卡来说,能经济解决,就不要军事解决。
《吉隆坡宣言》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如何找到东南亚区域的最大公约数。
基辛格看着暴雨冲刷下的城市灯火,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的微笑。
“ZOPFAN。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政治缓冲带。
他们正在主动创造一个非意识形态的空间,让我们和华国的接触具备了区域共识的合理性。
他们不是在选边站队,他们是在争取做生意的环境。
华国来的是顶级的政治家,他会明白,这是一个比纯粹的意识形态争论更具诱惑力的外交突破口。”
谈判并不是立马进行的,而是在多边外交一周后,由大马官方协调,双方在苏丹阿都沙末大厦的会议厅会谈。
在正式会谈前,是《吉隆坡宣言》的签署。
也因此,这次会谈被公开定位为“对ZOPFAN原则的国际探讨”,目的在于“确保区域经济发展的环境”。
“基辛格博士,我们很高兴看到您对东南亚经济的兴趣。”
“华盛顿的兴趣总是与稳定相关联,我们更关心,这种‘稳定’是否能转化为区域的繁荣。”
华国方面没有浪费时间在客套上,直接将话题引向了最核心的政治障碍。
“基辛格博士,繁荣的前提是主权和安全。
在亚洲,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正是贵国的模糊态度,以及对东南亚的军事介入。
我们相信经济整合的潜力。
但我们更相信,没有政治上的明确承诺,任何经济合作都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贵国在联合国的阻挠,就是最好的证明。”
基辛格知道,这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时刻。
他没有使用抽象的学术理论,而是使用了大国政治最赤裸的语言:利益与威胁。
“我们的核心利益,是全球战略平衡。
目前,我们在北约和东南亚的部署,都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共同威胁。
我们看到了贵国对安全的担忧。
我们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威胁。
我们与贵国,在面对威胁上,拥有远大于差异的战略利益交集。
关于过去的分歧,华盛顿已经认识到,历史的必然趋势,也是维护亚洲长期稳定的前提。
我们可以向贵国保证,在很多问题上,我们将采取不再阻碍的立场,同时,我们对贵方诉求,将予以充分尊重。”
基辛格承诺是巨大让步,也是对台北致命的背叛。
放在原时间线,这个够了。
但在此刻,这个不够。
“基辛格博士,不再阻碍只是撤销了部分敌意,真正的合作,需要相互信任。
贵国所提出的亚洲经济整合的构想,它将赋予亚洲人民前所未有的经济动力和生活希望。
我们愿意相信,共同的经济利益,能够超越意识形态的纷争。
我们愿意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前提下,为亚洲的稳定和繁荣,探索非传统的合作模式。
华盛顿需要展示更多的诚意和具体行动,来证明贵国已经真正放弃了过去的冷战思维,准备迎接一个以经济和发展为核心的新亚洲。”
基辛格点头道:“一百亿美元,阿美莉卡愿意投资一百亿美元成立亚洲投资银行。
要实现教授所提出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必须有一个全新的、平等的主导性金融机构。”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对方完全理解这个概念的重量。
“我们不应该依赖现有的、由西方主导的世界银行或亚洲开发银行。
这些机构承载着太多的意识形态,它们的贷款流程缓慢,带有明显的政治附加条件,与贵国倡导的发展自主理念相悖。”
亚洲开发银行成立于1966年,主要投资方为霓虹,霓虹是最大的股东,获得了行长和其他重要部门的位置,从1966年到1972年短短六年时间里,霓虹投资了300亿美元。
而阿美莉卡只贡献了125万。
一直以来,亚洲开发银行的行长都由霓虹人担任。
显然,华国和阿美莉卡主导的区域经济发展联合体,霓虹的金融机构不下绊子就算好了。
“这个机构的资金,将由亚洲各国共同注资,我们提供初始的一百亿美元,并吸纳来自阿美莉卡、西欧和华国的长期发展性资本。
但关键在于,它的决策权和投票权结构,将以区域发展需求为核心,而不是由经济体量单方面决定。
它将是一台高效的资本输送机。
它会以极快的速度,向那些愿意加入经济整合框架的国家,提供基础设施建设、能源项目和高新技术引进的融资。
它的唯一标准是经济可行性和回报率,而非意识形态。
这个机构将不可避免地赋予贵国在亚洲经济中前所未有的主导地位。
通过合作与投资,它能建立起一套以亚洲为中心的经济标准和贸易网络,有效地对抗来自苏俄的政治经济影响,并弱化既有世界秩序对贵国的排斥。
它不仅是一座银行,它是一个经济共同体的主心骨,也是主权平等、共同发展的政治宣言。
这,才是我们为新亚洲所能提供的,最坚实、最具体、也是最不带政治附加条件的让步。”
“我们和我们的邻居,欢迎资金的流入,因为我们需要发展。
但我们不可能接受传统金融机构那一套贷前调查、风险评估以及贷后监督。
这些流程,在西方是惯例,但在我们的政治语境中,它们不是经济行为,而是对主权的侵犯,是对国家经济规划的干预,甚至会被视为越界活动。
我想我们无法允许一个由西方资金主导的机构,派驻人员深入我们的国有企业、审查我们的财政报告、甚至干预我们项目的决策过程。
这与我们坚持的经济独立性原则是水火不容的。”
基辛格对此心知肚明,他正是要利用华国作为发起国的身份,来解决这个意识形态层面的信任危机。
“你指出的正是问题的关键,也是这个机构为什么必须由我们双方合作才能实现的原因。”基辛格回应道。
“让socialism阵营的国家同意接受资金容易,因为发展是必须品。
但想让他们接受西方传统的基金贷前贷后调查,以及透明化的风险管理,几乎不可能。
因此,这个亚洲发展与投资银行的主导者,就不能是阿美莉卡,也不能是任何一个单一的西方国家。
它必须是一个混合体。
如果贵国能够作为这个机构的主要推动者和背书者,利用你在社会主义阵营和第三世界国家中的政治信誉和影响力,去设计一套新的、能够被接受的调查和审查标准,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该机构的运作,可以由贵国和部分中立的亚洲国家来执行,确保其程序符合亚洲的发展文化和主权要求。
而西方提供的,仅仅是纯粹的、不附加政治条件的资本。
我们负责资本,您负责信任。
只有贵国,拥有跨越意识形态、领导这个机构的政治能力。
只有我们合作,才能为这个发展与投资银行提供双重背书。
既有西方资金的雄厚,又有亚洲自主权的保障。
这是任何其他大国,都无法提供的战略组合。”
显然基辛格作为现实主义的最顶级高手,可不是仅仅只会扮演林燃的应声虫。
他在林燃的战略规划层面找到了具体的实施路径,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说服燕京的那条路,推开了奠定合作基础的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