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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将军的忧虑

第二章 大将军的忧虑 (第1/2页)

窦武
  
  建宁元年五月丁未朔日,洛阳。
  
  这日天气像下了火,殿内摆放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水珠滴在明晃晃的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大臣们手持笏板,身着厚重的朝服,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犹如身处巨大的蒸笼,满头满脸都是细密汗珠。他们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以免汗水滴落到对方身上。
  
  大臣们依次向皇帝汇报国家大事,尽管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眼神中透露出对这炎热天气的抱怨,但仍然保持着庄重和恭敬。
  
  大殿正中,皇帝刘宏身穿龙袍,几乎瘫在龙椅之上。两旁的宫人手持五色锦绳,尽力拉动着身后巨大的铁制扇叶,奈何扇出来的风也只剩一股热气。
  
  龙椅之后的珠帘内,当朝太后窦妙端坐其中,聆听百官奏事。只是无人能看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窦武站在左起武将第一,与站在右首的太傅陈蕃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无奈。
  
  刘宏今天看起来心不在焉,时不时朝身边的曹节投去询问的目光。窦武心中暗叹,这个被他们选中的小皇帝,自登基以来就与自己格外疏远,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破他们之间的隔阂。
  
  他尝试过多次,想要亲近这位年轻的君主,但每次都显得那么笨拙和生硬。窦武不知道如何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和才能,他的每一次尝试,似乎都只是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在朝会上,窦武总是小心翼翼地选择言辞,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会引起皇帝的不悦。窦武也曾试图通过奏章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但往往石沉大海,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够恰当,或是自己的观点与皇帝的想法相去甚远。
  
  在私下里,窦武也尝试过通过赠送书籍、艺术品等方式来讨好刘宏,希望能够找到共同的话题,拉近彼此的距离。然而,这些努力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小皇帝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
  
  窦武心中暗叹,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人,不擅长宫廷的复杂人际关系。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小皇帝看到自己的真心,如何才能让皇帝理解自己的忠诚和担忧。在这深宫之中,窦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困惑。
  
  “陛下,关于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为司马尹端、董卓二人请功一事,臣以为仍需慎重考虑……”
  
  窦武刚开口,就听到刘宏轻咳一声:“大将军所言有理。朕虽年轻,未及亲政,也知道论功行赏虽是小事,却与军政紧密相连。此事需仰赖大将军与众位将军共同核实,待你们有了结果,报至曹卿处让朕知晓即可。退朝吧。”
  
  刘宏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大臣们相互交换着疑惑的眼神,显然对皇帝如此直接草率的决定感到意外。窦武的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了刘宏对他的排斥,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他原本准备了一番详细的陈词来分析边关局势,希望能够说服皇帝对张奂的请功作出公正的判断,却不料刘宏对此事漠不关心。
  
  曹节站在一旁,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他深知,刘宏的这种态度正是他这些日子努力影响的结果。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默,说道:“陛下圣明,大将军是国之栋梁,定能妥善处理此事。臣等遵旨。”
  
  众臣纷纷告退,太后亦起身离开,只有陈蕃和窦武站在原地没有动。窦武望见曹节俯身在刘宏耳边低语,少年天子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大将军与太傅还有何事?”刘宏转头看见两人还杵在原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窦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一步,跪地行礼,头微微低垂,以示恭敬。“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可否……”
  
  刘宏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他轻轻抬手,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一个温和的制止动作。“大将军请起。”刘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宫廷特有的冷淡疏离的客气,“朕知晓大将军忠心为国,今日朝务繁多,实是朕分身乏术。宫廷礼仪,日有定程,不宜过长。不如我们将此事留待明日,朕将亲自聆听大将军的高见。”
  
  窦武无奈地低头,他知道今天的朝议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年轻的皇帝已经学会了宫廷政治的精髓,“拖”字诀。
  
  “皇上近日功课做得如何?《曲礼·下篇》中的义理,是否已经理解通透?若是遇到难以解析之处,或是那些伴读未能提供恰当的解释,皇上此刻可以垂询老臣。老臣虽才疏学浅,但愿为皇上解疑释惑,以尽忠心。”陈蕃立刻接上,丝毫不给小皇帝离开的机会。
  
  “这——连日炎热,朕不忍心让伴读一同受累,先令他们各自散了。”
  
  “皇上因连日炎炎热浪,不忍让伴读陪同受苦,实为仁德之举。然诗有云,仲夏田畯,德音不熄。皇上天资聪颖,每日勤于读书习文,不仅是自我修养之道,更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若因此懈怠,便有失勤勉之道。恳请皇上勿以炎暑为辞,仍需坚持勤学,不负天下百姓之望。”
  
  刘宏最怕这些儒士的长篇大论,求救的眼神看向曹节。
  
  “太傅大人忠诚可嘉,只是读圣贤书不在于一时,亦不可拘泥于每日背诵。皇上尚且年幼,日后定能将所学化为治国安邦的实际才能,届时才是真正不负圣贤教诲,不负太傅大人一片苦心。老奴以为,皇上学习既要注重经典,也要留心世事,更需劳逸结合,方为上策。”曹节道。
  
  “皇上,不可一日荒废学业,更不可对亲近之言偏听偏信,以至于疏远贤臣。”
  
  “你们怎么又在吵?朕只是要去濯龙园纳凉而已。《诗经》里也说了,谁能执热,逝不以濯。”
  
  “那老臣与皇上同去濯龙园。”
  
  “罢了罢了,太傅既然如此有心,朕也不好推辞。辟雍路远,就去东观吧。”刘宏看窦武仍在身后不肯离开,又加了一句,“大将军若无事,也一同前往,曹卿伴驾。”
  
  三人连连躬身称唯,让刘宏看不清他们各自的表情。
  
  东观与兰台齐名,位于洛阳南宫,楼阁高大华丽,藏有各类典籍。不但史官可在此校书、著述,皇子、近臣也可在此读书学习。
  
  因刘宏之前从未来此,东观中一阵忙乱,很快收拾出一间书房,摆上两张座席。陈蕃南向而坐,窦武西墙东向坐,应该留给皇帝的东座席并未摆上。
  
  “这些内侍愈发没规矩,怎还不为陛下设席?”窦武皱眉看向曹节。
  
  “是我让他们这么摆设的。”刘宏笑道。接着只见曹节搬来一张小小的几案,四足斜向交叉,藤条绑缚,面覆麂皮,展开后请刘宏坐下。
  
  “这是西域传来的胡床,朕觉得颇为舒适。”刘宏道。
  
  “岂有此理!”陈蕃气得胡子直抖,“夫子曰,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陛下如此,臣有何面目讲论经义!”
  
  “太傅言重了。”刘宏微微一笑,神情从容,“夫子所言,乃是教人守礼,但礼之根本在于心,不在形式。朕坐胡床,非是无视礼法,不过是因地制宜,便于学习。太傅若能因时而变,方显大儒风范。”
  
  陈蕃听罢,虽心中仍有所不甘,但见刘宏态度坚决,也不好再争执。窦武则是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量刘宏此举背后的深意。
  
  “陛下所言极是,老臣谨记教诲。”陈蕃最终妥协,虽然心中对这种西域名物仍有抵触。
  
  刘宏见状,便转向窦武:“大将军以为如何?”
  
  窦武起身,恭敬地回答:“陛下英明,臣等自当追随。只是,陛下身为天子,一举一动皆是天下表率,还请陛下在重大场合仍循古礼,以免天下人议论。”
  
  刘宏点头赞同:“爱卿所言有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时之便,朕自有分寸。”
  
  功课温习结束,刘宏赐了窦武陈蕃一人一把胡床,随后就在曹节陪伴下前往濯龙园。
  
  窦武与陈蕃眼看着刘宏离去,两人却没有立刻起身离开。
  
  “游平兄。”陈蕃低声道,“事态愈发严重了。”
  
  窦武点点头,示意陈蕃跟他来。两人起身走出宫殿,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窦武这才开口:“仲举兄,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阉竖们对陛下愈发放肆。”
  
  陈蕃面色凝重:“不错。今日早朝,我本欲上书弹劾王甫等人,却被陛下当场制止。这些阉人,真是毒害朝纲!再不将之肃清,只怕前岁张成之祸重演。”
  
  窦武自然知道陈蕃所言何事。延熹九年,与宦官交好的河南方士张成,卜出皇帝将颁诏大赦天下,即教唆其子报仇杀人。司隶校尉李膺将张成父子收捕后,按照法律判处二人死刑。被激怒的宦官唆使张成弟子牢修诬告李膺等蓄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共为部党,诽谤朝廷。桓帝听信宦官谗言,通令郡国逮捕党人,李膺、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等二百余人均被收执,受三木酷刑而不改其辞。时任太尉的陈蕃多次上书劝谏,却被桓帝以用人不当的罪名罢免。当时已经是国丈的窦武也曾上书桓帝要求释放党人,还称病主动交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
  
  后来,宦官因担心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到自己,劝说桓帝赦免他们。同年六月庚申日,桓帝改元永康,大赦天下。党人获得释放,但放归乡里,终身罢黜,不得再任官职。
  
  窦武沉吟片刻,低声道:“我与兄同为此事日夜悬心,只是目下未有合适时机。好在方才我举荐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陛下已然恩准,其他事我们仍要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窦武和陈蕃立刻噤声,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大将军,太后宣您入宫。”
  
  窦武皱了皱眉,对陈蕃道:“陈大人,那我们改日再议。”
  
  陈蕃点头应是,转身离去。窦武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小太监向长乐宫走去。
  
  途中,窦武的思绪不禁飘回了三年前。延熹八年二月,先帝废黜第二任皇后邓猛女。同年,窦妙被选入掖庭,受封为贵人。当时先帝想立自己宠幸的采女田圣为皇后,朝臣力谏田氏卑微而窦氏出身高贵,应以赵飞燕为前鉴,立窦妙为皇后,为此与先帝争执不休。
  
  窦氏的门第、窦武的德高名重、窦妙的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这些都是立窦妙为皇后的正当理由,但只有陈蕃真正洞察了先帝的心思。他深知梁、窦两家的恩怨,以及桓帝对梁氏外戚的厌恶。陈蕃力推窦妙为后,既巩固了窦氏的地位,也为桓帝提供了一个制约梁氏残余势力的机会。
  
  陈蕃的进谏使得窦妙不仅成为了皇后,还成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的一枚重要棋子。窦武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仅受封槐里侯,还从越骑校尉迁城门校尉,从普通的外戚,变成了权倾一时的国丈。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窦妙虽贵为皇后,但朝中的局势却愈发复杂。窦武不禁感慨,陈蕃当年的决策,虽然为窦氏带来了荣耀,但也让他们陷入了更为复杂的权力斗争之中。他暗自忧虑,不知这场斗争最终会将窦氏引向何方。
  
  来到长乐宫,一名女官让他稍等,自己进去通报。窦武皱了皱眉,他认出此女是窦妙所设“女尚书”之一。
  
  长乐宫中椒兰之气浓重,窦妙端坐于帘幕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进来。
  
  “臣拜见太后。”
  
  “父亲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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