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7章 口舌 (第1/2页)
簪子被陆晖一把夺去,指腹摩挲着上头刻的字,呼吸陡然一滞,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满是难以置信。
观他这般情态,屋中诸人神色各有不同。未等他开口,指间簪子已被陆曜取去。那人黑眸只在字上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唇边勾起一抹轻嗤,转而看向那花娘,语气凉淡:
“一支寻常簪子,刻个‘陆’字,便能攀扯到陆家子弟?若这般行径也能成事,往后怕是不论阿猫阿狗,拿块绣了‘陆’字的帕子,都要说是与陆家公子有私了?”
那花娘显然没料到陆家竟会如此不认账,顿时目瞪口呆。她看看说话的陆曜,又望向脸色发白的陆晖,急得声音都颤了:“绝非奴家伪造!奴家怎会不知陆家在京中权势?若真是伪造证物,一旦败露便是牢狱之灾,奴家图什么?!”
“图个一步登天的前程罢了。”陆曜语气不咸不淡,“万一……被你缠上的冤大头认了呢?”
花娘心脏“砰砰”直跳,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奴家与公子确有情意,并非刻意攀附——自然,奴家今日寻来,是想要个名分,这又有何错?奴家想过得体面些,难道也错了?”
见她未被言语绕开,反倒说得这般直白恳切,陆曜眸色微沉,目光转向蹙眉沉思的陆晖,将簪子递还回去。
陆晖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簪子确是他之物,不过是支寻常物件,谈不上多珍视,便是先前失了踪迹,也未曾特意寻过。可如今它竟出现在这花娘手中,其间关节,实在蹊跷。
私物被旁人拾得,本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几文钱,也不配他挂在心上,但若是有人拿他的东西做文章,那便绝非“要个名分”这般简单了。
此刻他脑中乱如麻团,看向那花娘的眼神不觉带了几分刻薄——她究竟是哪方势力派来的,竟要这般作践于他?
“这簪子……”他刚开了口,门外忽传来一道清亮女声,如玉石相击,脆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寻常花娘,或困于勾栏,或拘于酒肆,哪有本事冲破层层守卫,直闯陆府门庭,向恩客讨要名分?”陈稚鱼款步而入,先向上座长辈盈盈行了一礼,才立到一旁,目光扫过那花娘,语气平淡却带锋芒,“此事若在京中传开,你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你那坊里的老鸨,又容得你这般来陆府寻衅?”
她刚站定,陆曜便凑近前来,看着她眼底温凉的光,低声在她耳边道:“此事当真蹊跷,我也是方才才知,这花娘竟与陆晖……”
话未说完,便见陈稚鱼朝他无声瞥了一眼。那眼神淡淡的,未带半分情绪,却让陆曜将满肚子的风凉话都咽了回去,只余下几分不自在。
“诚然,这人一看就是来找事的,我相信陆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语气笃定,眼神也正了几分。
见陆曜那副敛了锋芒的模样,换作往日,陈稚鱼定会笑出声来。可一想到媛媛的境况,那点笑意便沉了下去,只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随即转向那支支吾吾的花娘,声音转冷:“方才不是还能言善辩?怎么此刻倒成了哑巴?”
花娘眼神一阵闪烁,被问得喉头哽塞,指尖绞着帕子拧出褶皱来。
好半晌,她才抬眼,眼底泛着破釜沉舟般的光,声音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颤音:“为了奴家往后的生路,也只能搏这一回了。再者说……奴家与公子确有情分在的。想当初公子收用奴家时,奴家还是个未经事的清倌儿,这份情意,难道还作不得数?”
“啪”的一声,听不下去的方夫人猛地拍响了手边的茶案,霍然起身,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鬓边的赤金抹额随着动作轻晃,声音里满是羞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此等床笫间的龌龊事,也敢拿到陆家大堂之上,这般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当真是不知廉耻!”
花娘慌忙抬手,用锦帕掩住眼角,肩头一抽一抽地颤动起来,呜咽声细碎吟吟生腻,是她们这些人,惯爱的伎俩,却又偏偏能让满室人都听得真切:“奴家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若不把话说透,只怕诸位早就将奴家当作那等攀龙附凤的奸猾之辈,棍棒齐下地赶出去了。”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滴在青绿色的裙摆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偏生说出的话又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泼辣,又娇又嗔,全然是楼里的姑娘做派,让周遭的仆妇们都低了头,不敢再看主位上主子们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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