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7章 口舌 (第2/2页)
陈稚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如淬了冰:“倒是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只可惜,我方才的问话,你依旧避而不答。”
花娘喉头一窒,抬眼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直直射向陈稚鱼。
“以你这般身份,若无上头人授意,怎敢孤身闯到大街上?”陈稚鱼步步紧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敲玉,“倚红楼的姑娘敢随意堵上恩客家门闹事,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不出三日,怕是就要被一锅端了。如今你叫嚣到陆府门前来,扰了阖家安宁不说,险些还酿出大祸——我倒要差人将你那老鸨捆来,让她瞧瞧,她手下人惹下的祸事,够不够整个倚红楼来填这窟窿!”
她面上原是温和可亲的模样,一双眸子素来带着笑意,此刻却寒星般锐利,说出的话更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魄。那花娘被她这气势一慑,竟一时语塞,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旁的陆晖望着她,眼中满是希冀。面对这等百口莫辩的局面,他早已乱了方寸,此刻见陈稚鱼为自己据理力争,心头悬着的巨石似是轻了几分。
原本想说——簪子是我的,却绝非与你有私情,但被陈稚鱼的话抢先后,他知自己不能承认这个簪子,哪怕是他的。
“你……”花娘被这话戳中要害,脸色煞白,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原以为凭几句哭诉便能搅乱局面,没料想陈稚鱼竟这般不留情面,直戳她背后的倚红楼。
陈稚鱼却不看她,只转向一旁的管事:“去,带两个小厮,把倚红楼的老鸨给我‘请’来。就说陆府有客,她的人在这儿惹了祸,总得让她亲自来领回去,算算这笔账。”
管事应声就要走,花娘顿时慌了神,忙上前一步拦着:“不可!万万不可去!”她声音都变了调,先前那点楚楚可怜荡然无存,只剩下急惶,“此事与妈妈无关,是奴家自己的主意,何必惊动她老人家?”
“哦?”陈稚鱼挑眉,“方才还说与陆公子有情,要个名分,又说将被老鸨卖给别人作妾,知你伺候过陆家公子才让你出来,怎么这会儿又成了自己的主意?难不成,你先前在门口吵嚷的那些都是假的?实则连你那老鸨都不知晓你与‘陆公子’的情分?”
花娘被问得张口结舌,额角已沁出细汗。
她心中明镜似的,此事万不能真牵扯到老鸨。
否则自己这点伎俩,岂有瞒住的道理?倚红楼的姑娘,借十个胆子也不敢私闯权贵门庭。老鸨若是见了这阵仗,即便当初真是她授意,到了这般将人带到府中的地步,也只会嫌自己没用,定会先撇清干系,再将她卖得干干净净,断不会留半分情面。
陆晖将她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心头豁然开朗。先前被搅乱的思绪渐渐清明,看向花娘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彻骨的冷意。
他攥着簪子的手缓缓松开,望着陈稚鱼的背影,眼底涌上真切的感激。
方才他脑中一团乱麻,只顾着琢磨这簪子是何时遗失的,又怎会落到这花娘手中,背后撺掇之人,是他的同僚,还是陆家的仇敌?竟丝毫没想起从这花娘自身的破绽入手。
陈稚鱼见花娘已是方寸大乱,唇边冷笑更甚:“怎么,不敢让你家妈妈来?还是说……这出戏,本就见不得她?”
花娘急得跺脚,声音里带了哭腔:“姑娘难道就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吗?奴家虽出身卑贱,却也只想好好过日子,求条活路罢了。正因如此,才斗胆找到陆家来。奴家不过是为自己寻一片生机,难道就这么难?”
陈稚鱼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清浅,却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听得花娘心头又是一紧。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她抚掌讥笑,随后,朝门口的小厮交代,“去,将倚红楼管事叫来,此事……”她稍顿,微微侧身看向上面的陆夫人,请示道:“此人讹上家门了,儿媳是想,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不如将所有知情人都寻来,对簿公堂,届时谁有冤,谁有情,便可一目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