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经入骨 (第1/2页)
“嗡——!”
那气息冰冷刺骨,如同数九寒天里最凛冽的罡风凝成的细针,猛地扎进林默指尖的皮肉,又瞬间化作无数条狂暴的毒蛇,顺着手臂的经络、血管,带着撕裂般的剧痛,蛮横地冲向他四肢百骸!
“啊——!”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林默眼前骤然一黑,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后背那道尚未愈合的鞭痕在这剧烈的痉挛下彻底崩裂,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包扎的破布和单薄的衣衫,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弥漫开来。
但这皮肉撕裂的剧痛,比起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诡异气息,简直微不足道!
冰冷!灼热!撕裂!鼓胀!
几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凶戾的感觉在他身体里疯狂冲撞、撕扯!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骨髓里乱钻,又像有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身体像个即将被撑破的皮囊,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筋络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甜腥味,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才没让那濒死的嚎叫冲破喉咙。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蜷缩在冰冷湿滑的腐叶烂泥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汗水、泥水、血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和脖颈。视线完全模糊,只有一片混乱旋转的黑暗,耳中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指尖还死死抠着那块冰冷的黑色碎片,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那碎片似乎成了这股狂暴力量的源头,源源不断地将混乱、冰冷、凶戾的气息灌注进来。
要死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像后山失踪的那七个杂役一样,无声无息地烂在这片禁地的泥沼里,连块裹尸的破席都不会有。
不!
一股源于求生本能的、近乎野兽般的凶悍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像濒死的狼在猎人刀下最后的反扑!他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淋漓。他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试图甩开那块带来灾祸的碎片!
然而,就在他五指痉挛着想要松开的刹那——
指尖死死抠住的那片冰冷异物,那块刻着扭曲古字的黑色碎片,竟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块,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不是物理形态的消解,更像是一种本质的溃散。它化作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幽邃、也更加沉重的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顺着他抠在碎片上的指尖伤口,猛地钻了进去!
“呃!”
林默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贯穿,猛地一挺!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洪荒之前的沉重感瞬间压垮了他残存的神志。眼前最后一点模糊的光影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死寂的黑暗。
意识沉沦前最后一刻的感觉,是有什么冰冷沉重的东西,带着无数混乱的嘶吼与破碎的画面,狠狠烙印在了他的骨头缝里、灵魂深处。
冰冷。湿滑。还有深入骨髓的剧痛。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石头,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林默!林默!你他妈醒醒!别吓老子!”
一个熟悉又带着变调惊惶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传来,模糊不清。
然后是嗅觉。浓重的泥土腐败味、新鲜的血腥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草药苦味。
身体的感觉也一点点回归。后背撕裂般的疼痛,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烫。右腿膝盖和手臂各处传来的钝痛,是翻滚时磕碰留下的。最奇异的,是胸口深处,似乎盘踞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沉重,凝滞,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蛮荒气息,沉甸甸地压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得生疼。
眼皮重逾千斤,林默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
刺目的天光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周笑笑那张沾满泥污、汗水混着血痕、写满了惊恐和焦急的圆脸。他半跪在林默身边,一只手用力掐着林默的人中,另一只手慌乱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醒了!真醒了!吓死老子了!”周笑笑看到林默睁眼,猛地松了口气,随即又咬牙切齿,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你他妈是属耗子的?钻这鬼地方来干嘛?老子差点以为你也……”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里的恐惧清晰可见。
林默喉咙干得冒火,想说话,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嗬嗬声。
“别动!千万别动!”周笑笑连忙按住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起来一点,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林默疼得眼前又是一黑,额头上冷汗涔涔。
“妈的,这伤……”周笑笑转到林默背后,倒抽一口凉气。包扎的破布条早就散开,混杂着泥污和凝结的血块,黏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边缘高高肿起,泛着不祥的青紫色,中间裂开的口子还在缓慢地渗着血水,深可见骨。“赵青那狗日的!下手真他妈毒!”周笑笑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所剩不多的墨玉膏。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林默伤口周围的泥污,动作比上次笨拙却更加仔细。冰凉的药膏再次接触到翻开的皮肉,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林默咬着牙,身体微微发抖。
“你怎么……找到我的?”林默终于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老子去药圃找你!结果就看见药锄丢在那儿,窝头啃了一半,地上还有那恶心巴拉的蜥蜴爬过的印子!”周笑笑一边上药,一边语速飞快地说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顺着滑下来的痕迹一路摸下来,就看到你趴这儿了!跟条死狗似的!喊都喊不醒!老子还以为……还以为……”他声音哽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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