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潼关月落闻笛惊 下 (第1/2页)
她吹奏的,赫然正是方才那诡异羌笛的旋律!
节奏、转折、滑音,甚至那刻意营造的僵硬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然而,在这模仿的框架之下,却巧妙地融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将原本急促催促的尾音,稍稍拉长、放缓,带上了一丝仿佛“目标已入彀,按兵待命”的意味!
这笛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峡谷入口死寂的平衡!
峡谷深处,那原本急促焦躁的羌笛声,在李璃雪模仿的笛音响起后,猛地一滞!
似乎吹笛之人也陷入了瞬间的惊愕和迷惑!
那笛音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错乱!
紧接着!
“轰隆隆——!!!”
一阵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猛地从峡谷左侧、石憨先前以棍击壁探出空洞的那片山壁后爆发出来!
伴随着巨响,那片看似浑然一体的山壁,如同腐朽的巨门般,轰然向内塌陷、碎裂!
烟尘碎石如同喷发的火山灰,冲天而起!
在弥漫的烟尘中,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豁然出现!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无数黑影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洞中狂涌而出!
骑兵!
全是骑兵!
清一色的黑色皮甲,头戴毡帽,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手中挥舞着弯刀和长矛!
坐下的战马也披着简陋的皮甲,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
正是叛军中最为凶悍、来去如风的胡人轻骑!
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山腹空洞中多时,此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被那“确认目标进入伏击圈”的笛声(李璃雪的仿奏)彻底点燃了嗜血的凶性!
为首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胡人将领,挥舞着弯刀,狂吼着,一马当先,直扑谷口那孤零零的几道人影——李璃雪他们所在的“诱饵”位置!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每一次踏落都像重锤砸在大地的胸膛,震得谷道两侧的岩石簌簌落尘,连空气都跟着颤抖起来。
黄烟裹挟着砂砾滚滚翻腾,像一条被激怒的黄龙,顺着狭窄的谷道疯狂前冲,所过之处,草叶被碾成碎末,石子被踢得飞溅。
数百胡骑组成的黑色洪流骤然从洞口喷涌而出,铁甲与弯刀在暮色中反射出狰狞的光。他们胯下的战马喷着响鼻,鬃毛因亢奋而炸开,马蹄铁踏在石地上迸出火星。
最前排的胡骑咧嘴狂笑着,露出泛黄的牙齿,眼中跳动的红光里,既有对金银财货的贪婪,更有对杀戮的渴望——那看似惊慌失措的“猎物”,在他们眼中早已是待宰的羔羊,是军功簿上即将添上的数字。
可他们没瞧见,左侧丈高的乱石堆后,一个年轻士卒正死死咬着嘴唇,将弩箭的机括扣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青;右侧灌木丛里,老兵王胡子悄悄吐出叼着的草根,用袖口擦了擦弓弦上的潮气,冰冷的箭镞正对着最前面那匹黑马的眼睛。
崖壁缝隙中,数十张硬弓早已拉成满月,弓弦绷得发颤,箭羽蓄势待发。
李璃雪端坐在“踏雪”马背上,银鞍上的流苏随着马身轻晃。
她唇边的竹笛尚未移开,笛尾的玉坠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可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溪的眼眸,此刻却结着层寒冰——方才透过望远镜,她分明看清了胡骑弯刀上凝结的暗红血渍,那是晋阳城外无辜百姓的血,是孩童被挑在刀上时溅起的血,是白发老者跪在地上求饶时,从脖颈处涌出的血。
她的目光掠过胡骑狰狞的面孔,越过他们高举的弯刀,落在后方那仍在冒烟的洞口。
方才派去埋伏的,此刻应当在石憨带领下,悉数准备就绪,磨拳擦掌。她放在马鞍上的手指轻轻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皮革里。
时机到了。
李璃雪猛地将竹笛从唇边移开,那清冽如冰泉的声音骤然炸响,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放——!!!”
这一个字像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刺破了马蹄声的喧嚣。
“嗡——”
两侧山岩仿佛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无数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从藏身处暴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箭影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从高处、从侧面、从灌木丛后,铺天盖地地朝着谷道中央倾泻而下!
“噗嗤!”
一支狼牙箭精准地射入最前排胡骑的咽喉,箭簇从后颈穿出,带出一股滚烫的血泉。
那胡骑脸上的狂笑还没来得及褪去,身体便猛地向后倒去,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
“噗嗤!噗嗤!”
更多的箭矢落下,有的射穿战马的眼窝,滚烫的血珠混着浑浊的泪水从马眼涌出;有的撕裂骑兵的皮甲,箭头深深扎进肋骨缝隙;有的擦过骑兵的脸颊,带起一块血肉,露出森白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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