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垂落 (第2/2页)
削职除名,斥为叛逆!天下共讨!
三省封锁,断粮绝铁!
卫所合围,大军压境!
锦衣缇骑,锁拿问罪!
冰冷的文字,勾勒出一张足以绞杀任何地方势力的天罗地网。帐内几名核心将领屏息凝神,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战意。
“温老狗!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赵猛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脸上的伤疤因愤怒而扭曲,“削职?除名?老子们提着脑袋在川东剿匪安民的时候,他在京城享福!现在倒给我们扣上‘叛逆’的屎盆子!”
负责后勤辎重的参军脸色凝重:“大帅,三省封锁非同小可!湖广乃天下粮仓,陕西扼陇蜀古道,贵州控西南孔道。若真被彻底封死,粮秣、铁料、硝磺……尤其是硝磺!乃火器命脉!库存最多支撑两月!两月之后……”
“涂山工坊产能已提至极限,”工坊主事的老参军接口,声音沉重,“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无外料输入,一月后,枪炮生产将陷入停滞!”
林宇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半分被这滔天压力撼动的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规律而沉稳的嗒嗒声。
“温体仁的招数,看似雷霆万钧,实则处处破绽。”林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帐内的凝重,“他以为断了外援,我们便无以为继?以为大军压境,便能吓垮新军?以为一道圣旨,便能让我林宇束手就擒?”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痴人说梦!”
“传令!”
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将领们心头的阴霾,精神为之一振!
“第一!赵猛!”
“末将在!”赵猛轰然踏前一步。
“新军,即刻进入一级战备!所有燧发枪配发实弹!虎蹲炮完成弹药整备!营区防御工事,按预设第三套方案加固!增设暗哨、陷阱、雷区(指预设火药陷阱)!告诉所有将士,朝廷已视我等为叛逆!刀,就在脖子上!不想引颈就戮的,就给本帅把刀磨得更利!把骨头淬得更硬!凡有动摇军心、散布流言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赵猛眼中战意沸腾。
“第二!后勤司、工坊主事!”
“属下在!”两人齐声应道。
“粮秣!启动‘深窖计划’!所有储备粮,按战时标准重新核定配给!商行能动用的所有力量,不计代价,高价收购川东、川南民间余粮!组织可靠人手,入山狩猎、采集!告诉大掌柜,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必要时候,可动用储备金银,向……苗疆土司、山中部族,秘密采购!铁料、硝磺,同样如此!目标只有一个:打破封锁,保障供给!工坊产能,维持现状。若外料断绝,优先保障火药、弹丸生产,燧发枪部件次之,甲胄再次。”
“是!属下明白!必竭尽全力!”两人肃然领命。林宇的思路清晰明确,立足自身,开辟隐秘渠道,以金银和利益撬动封锁的缝隙。
“第三!枭一!”
“属下在!”
“‘夜枭’全体,进入最高警戒!任务变更:一、严密监控入川所有官道、水路、关隘!尤其是湖广、陕西、贵州方向!绘制详细封锁哨卡图,摸清兵力部署、换防规律!二、动用一切‘暗桩’力量,散布流言:朝廷听信谗言,欲置川东新军于死地!新军乃川民屏障,若新军覆灭,匪患再起,朝廷大军远水难救近火,川民将重蹈涂炭!三、盯死成都府!都指挥使司、按察使衙门,有任何异动,尤其是军队调动迹象,即刻飞报!四、枭二小队带回的‘鬼见愁’防御图,立刻复制,分发给斥候营!命斥候营按图索骥,在‘鬼见愁’外围预设伏击点、撤退路线!本帅要那里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遵命!”枭一躬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情报、舆论、预设战场,这是“夜枭”最擅长的领域!
“第四!”林宇的目光投向帐外,仿佛穿透营帐,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传讯涂山工坊老张头,命其挑选最精干可靠的火器工匠,携带核心图籍、必要工具,即刻秘密转移至预设的‘二号安全工坊’(位于更隐蔽的山区)。此地工坊,做好……随时毁弃核心设备、转移人员的准备!”
这道命令,让帐内众人心头一凛!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为川东保留下最后的火种!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咬合,将整个新军体系瞬间推入了高速运转的战时轨道。没有惊慌失措,只有冷酷高效的应对。林宇如同一块投入激流中的礁石,面对从天而降的铁幕,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激发出更加凌厉的锋芒。
“温体仁想用铁幕困死我们?”林宇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他目光如电,扫视帐内诸将,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开天辟地的决绝:
“那本帅就告诉他,铁幕之下,亦可淬火锻骨!川东新军,这把由血火淬炼出的利刃,只会越磨越利!想锁拿?想剿杀?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看看是他们的铁幕够硬,还是我川东将士的骨头更硬!”
冰冷的宣言,如同战鼓擂响,重重敲在每一个将领的心头!胸中那被朝廷旨意和封锁威胁压抑的火焰,瞬间被点燃,化为熊熊燃烧的战意!
“愿随大帅,死战到底!”帐内,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誓言,如同钢铁洪流,冲破营帐,在阴沉的雨幕中回荡。铁幕垂落,但铁幕之下,淬火锻骨的意志,已然凝聚成一股足以撕裂一切桎梏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