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砥柱中流

砥柱中流 (第1/2页)

伶仃洋,“磐石号”轮机舱。七月十六,午后。闷热如蒸笼。
  
  巨大的脚踏转盘如同磨盘般缓缓转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每一声都像从生锈的铁轴里挤出来。五十名精赤上身的壮汉分列两排,古铜色的肌肉在油灯下贲张如老树根,汗珠如同溪流般从脊背滚落,砸在油腻的铁板上,瞬间蒸腾起白汽,在舱顶凝成水珠又砸下来,在人脸上炸开细小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汗味、桐油味和金属受热后的焦糊气息,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感。
  
  “一组!换!二组上!”孙师傅嘶哑的吼声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艰难穿透。他的嗓子早已喊哑,每说一个字都像吞了把沙子。第一组力竭的汉子踉跄着退下,腿肚子抖得像筛糠,立刻被同伴搀扶到旁边大口灌着加了盐巴的浑浊凉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在沾满油污的皮肤上冲出一道道蜿蜒的小溪。第二组二十五个汉子低吼着接替位置,脚踏在转盘上,爆发出新一轮的力量!巨大的木制明轮在复合加固的铁箍支撑下,沉重地拍击着海水,每一次转动都带起丈高浪花,推动着庞大的“磐石号”在伶仃洋相对平静的水域进行着关键的稳定性测试。
  
  叶梦珠站在轮机舱入口的阴影里,冰冷的金属义肢搭在滚烫的铁壁上,掌心传来的灼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组经过紧急加固的、承受着巨大扭力的主齿轮。铁箍包裹下的硬木辐条,在持续的重压下,依旧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像濒死野兽的哀鸣。孙师傅带着几个工匠,手持长柄油壶和特制的“磐石胶”泥,如同守护神般围着齿轮组打转,油壶滴下的油脂在齿轮咬合处冒起细小的白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夫人,加固有效!辐条形变控制住了!”孙师傅抹了把脸上的油汗,油光在他黝黑的脸上反射着诡异的光,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就是这人力...消耗太快!两组轮换,最多撑两个时辰!”
  
  “能撑住就是胜利!”叶梦珠声音清冷,却异常坚定,金属手指在铁壁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告诉兄弟们,咬牙挺住!测试结束,每人赏银一两,酒肉管够!让伙房杀两头肥猪!”
  
  命令传达下去,舱内疲惫的汉子们眼中爆发出狼一样的光芒,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脚下的力量似乎又重了几分!沉闷的号子声在轮机舱内回荡:“嘿哟!嘿哟!”与金属的摩擦声、海水的拍击声交织,奏响着一曲人类意志挑战钢铁极限的悲壮乐章。
  
  “望海角”码头议事棚屋。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陈墨看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脸色铁青得像块烧红后淬了冰的铁块。信是白帝城林宇亲笔,只有一行凌厉的朱砂字:“沉舟侧畔,砥柱中流。示弱已毕,当亮剑!”旁边附着一张清单,详细列出了被扣船只上所有货物的“合法”证明,以及月港暗线探查到的关键信息——那批所谓的“精铁”和“火器配件”,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郑家水师在登船“查验”时,暗中塞进去栽赃的!
  
  “好一个郑芝龙!好一个依律查验!”陈墨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跳起来半尺高,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眼中怒火熊熊,像要把眼前的陈怀安烧出两个窟窿,“扣我船,污我名,还要以此要挟!真当我川东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成?!”
  
  他对面,陈怀安正悠然品着茶,茶盖刮过杯沿发出“叮”的轻响,欣赏着窗外海景,仿佛对陈墨的愤怒视而不见。他心中笃定,扣船这张王牌一出,川东除了在谈判桌上继续割肉,别无选择。三日之期将到,桐油价格已经压下来,硝石契约和港口问题,今日定要见分晓!
  
  “陈管事,何事如此动怒啊?”陈怀安放下茶盏,故作关切地挑眉,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算计,“可是为那被扣船只忧心?放心,怀安已加急传信月港,催促加快查验。只要贵方展现出足够的合作诚意,船只货物,定能早日...”
  
  “陈先生!”陈墨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如铁,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隐忍”和“肉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和锋锐,“不必再演戏了!”他将那份货物清单和林宇的指令重重拍在陈怀安面前,纸张拍在桌上发出“啪”的脆响,像一记耳光。
  
  陈怀安目光扫过清单和那行朱砂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河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想到川东的动作这么快。
  
  “清单在此!我蜀江商行被扣船只所载货物,一清二楚,皆为民用商货,何来‘精铁’‘火器配件’?!”陈墨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字字诛心,“倒是贵方水师登船‘查验’之时,暗中夹带违禁之物栽赃陷害!此等卑劣行径,便是郑将军‘以商养兵,以兵护商’之道吗?!这便是郑家‘一言九鼎’的信誉吗?!”
  
  陈怀安捏着扇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陈管事!无凭无据,岂可血口喷人!我郑家...”
  
  “无凭无据?”陈墨冷笑一声,从袖中又抽出一张薄纸,像抖开一道圣旨,“此乃月港‘福源记’掌柜的证词画押!他亲眼所见,贵方水师王副将手下亲兵,于登船当日,携带不明铁器包裹上船!下船时包裹消失!陈先生,要不要我请这位掌柜,亲自来伶仃洋与您对质?!或者,将此事连同证词,抄送一份给福建巡抚衙门,以及...京师都察院?!”他特意加重了“都察院”三个字,虽然都知道朝廷现在形同虚设,但这顶“栽赃陷害、违禁走私”的大帽子扣下来,足以让郑家在沿海商帮中信誉扫地!尤其是那些本就对郑家霸道心怀不满的势力!
  
  陈怀安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万万没想到,川东的反击如此迅猛、精准、狠辣!不仅查清了栽赃,还拿到了人证!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他带来的账房和随从也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武器,指节发白。
  
  棚屋内的空气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棚屋外,枭二和所有“黑风营”精锐的手,早已按在了刀柄弩机上,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死死锁定了郑家众人,连海风都带着刀子般的寒意。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脆响,如同平地惊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炸开!
  
  “不好!辐条断了!”一名眼尖的工匠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只见主齿轮上一根被铁箍包裹的硬木辐条,在持续的巨大扭力下,终究未能抗住,从根部齐刷刷断裂!断裂的辐条如同失控的铁鞭,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抽打在旁边的传动支架上!
  
  “哐当!嘎吱——!”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像是骨头被生生折断!支架瞬间变形,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整个传动齿轮组猛地一震,发出痛苦的**!巨大的转盘骤然卡死!正在全力蹬踏的二十多名壮汉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狠狠甩飞出去,像断线的木偶撞在舱壁上,“噗通”“哎哟”“咔嚓”的惨叫声、骨裂声顿时响起,触目惊心!
  
  浓烟和蒸汽从扭曲的齿轮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焦糊味!刺耳的警报哨声凄厉地响起,划破了“磐石号”的上空!
  
  “停!全部停下!”孙师傅目眦欲裂,眼睛瞪得像铜铃,嘶声大吼,“救人!快救人!断开备用转盘连接!防止连锁崩坏!”
  
  整个轮机舱瞬间乱作一团!刺鼻的烟雾弥漫,能见度迅速降低,受伤者的**和呼喊充斥耳膜,让人头皮发麻。巨大的“磐石号”失去了动力,如同瘫痪的巨兽,在海浪中无助地随波起伏、打横!船身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就在棚屋内剑拔弩张之际,远处海面上“磐石号”突然冒出的滚滚浓烟和失控打横的姿态,如同天赐良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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