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根弥深 (第1/2页)
白帝城,经略府。烛火昏黄,灯花“噼啪”爆响。
巨大的川东地图挂在墙上,朱砂标堡垒,墨点注矿藏,新添的金色粮仓标记像星星般散落。窗外,白帝城特有的吊脚楼依山而建,木楼的窗棂在风中吱呀作响,楼下嘉陵**来纤夫们低沉的号子:“嘿哟——!稳住喽——!”
林宇、刘子墨、陈墨、吴明远、柳如烟围桌而坐,桌上摊着账册、图样,还摆着一碟切得薄如蝉翼的灯影牛肉,油亮的肉片泛着琥珀色光泽,旁边是几碗飘着老鹰茶的粗瓷碗,角落里的陶瓮里装着酸溜溜的泡青菜。屋里气氛沉甸甸的,秋粮入库的喜气被一股无形的阴霾压着。
陈墨抓起一片灯影牛肉扔进嘴里,咸香中带着微辣,眉头却拧成了“川”字:“粮食是堆满了仓,心里是踏实不少。商行‘济民粮铺’收余粮,价钱公道,乡亲们也乐意卖,咱们库底子也厚实了。”他咂咂嘴,“前儿个去农会,王大娘给我端了碗麻辣小面,红亮亮的辣椒油漂在上面,里头卧着个荷包蛋,说是新麦子磨的面,劲道!可麻烦也跟脚来了:新垦的荒地眼巴巴等人去拾掇,规划好的水渠等着人开挖,工坊里炉火通红,打铁、烧‘磐石浆’的壮劳力抢破了头……”
吴明远捋着花白胡子,夹起一筷子泡青菜就着老鹰茶咽下去,酸脆的滋味解了些闷,忧心忡忡道:“新稻子(旱地稻)丰收,乡亲们心气儿是高了,这是大好事。可牲口不够啊!派去湖广买牛的人,揣着重金,路远迢迢,就怕牲口在路上有个闪失。”他指了指窗外,“昨儿个李老汉送了碗酸辣粉来,红薯粉滑溜溜的,酸豆角、炸黄豆撒了满满一层,说是自家新收的红薯做的粉,劲道!可修水渠的图是画好了,‘磐石浆’就那么多,北边的堡子要加固,轮到田头沟渠,剩不下几勺了。”
刘子墨叹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面前摆着块红糖锅盔,咬开的地方露出金黄的糖心。“娃娃们挤破头要进学堂,先生不够用。”他掰了块锅盔递过去,“尝尝?张寡妇家新做的,红糖是自家甘蔗熬的,甜得润口。前儿个教娃娃们唱《修渠歌》,按川江号子的调子改的,学得快。下学的时候,二柱子他娘给孩子们煮了豌豆凉粉,浇上蒜泥红油,吃得个个鼻尖冒汗。”
一直沉默得像块冰的柳如烟,放下手里的老鹰茶碗,碗沿还沾着点酸辣粉的红油,开口了,声音又冷又脆:“‘察访司’逮着条大鱼。张献忠,八月初在武昌登基了,国号‘大西’,年号‘大顺’。”她顿了顿,屋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嘶嘶”声,“他的人马已经破了荆州,正杀气腾腾奔着咱们夔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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