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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青萍

风起青萍 (第1/2页)

崇祯十七年(1645)正月末,荆襄,襄阳城外。
  
  寒风卷起官道上的尘土,扑打着路边枯黄的蒿草。几匹瘦骨嶙峋的驿马拖着破旧的车厢,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厢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几个穿着半旧绸缎、面色惶然的中年人挤在一起,他们是襄阳城破后侥幸未被“清理”的小商贾,此刻正被“大西”的差役押送着,前往下一处“进献”之所。
  
  “听说了吗?城里头...那‘恩科’...”一个胆子稍大的压低声音,眼珠飞快地瞟了一眼车外押送的流寇兵卒。
  
  “嘘!噤声!”旁边一人脸色煞白,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他一下,眼神里满是恐惧,“想死吗?辕门杆子上...还没挂够?”
  
  车厢内瞬间死寂,只剩下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嘎声和粗重的喘息。那场用鲜血和谄媚书写的“恩科”,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恐怖烙印,深深烙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头。它非但未能粉饰太平,反而像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更深、更冷的绝望与仇恨。张献忠的名字,在荆襄大地上,已彻底与“魔王”划上了等号。人心,在恐惧的表象下,正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同一时间,川东,涂山脚下,试验田。
  
  早春的气息在料峭寒风中悄然萌动。坡地上,一架崭新的、结构复杂的木铁器械正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成为田间最引人注目的焦点。这并非条播机,而是一座高大的立轴式“风转翻车”(类似风力龙骨水车)。巨大的扇叶在渐强的春风推动下缓缓旋转,通过一系列精巧的木齿轮和连杆,驱动着下方一条长长的、带刮板的木链(龙骨)。木链探入新挖的引水渠中,将渠水源源不断地提上坡地,灌入早已挖好的蓄水池和纵横交错的毛渠之中。
  
  林宇、吴明远、刘子墨和一群老农、农会骨干围在风车旁,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赞叹。
  
  “成了!真成了!”一个老农拍着大腿,指着蓄水池里汩汩流入的清水,“这风一吹,水就自个儿上来了!再不用人踩水车,肩膀挑水!神了!真是神了!”
  
  “吴先生!刘先生!你们真是鲁班再世啊!”另一个汉子激动地对着吴明远和刘子墨作揖。
  
  吴明远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非我之功,此乃古籍《天工开物》所载‘风转翻车’之制,吾等不过因地制宜,结合川东风力与坡地特点,稍加改进罢了。关键在刘贤弟的算学,齿**小、连杆角度,差之毫厘,提水之力便谬以千里。”
  
  刘子墨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齿轮的咬合处:“还需微调,东南风强时扇叶转速过快,恐损及齿轮。需加一‘调帆’或‘限速’机关...”他蹲下身,掏出炭笔和小本子,又开始演算起来。
  
  林宇看着眼前这利用自然之力、解放人力的奇景,看着蓄水池中荡漾的清水即将滋润干渴的坡田,心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豪情。这不仅是灌溉的工具,更是川东“深根固本”道路上,智慧战胜艰难、协作创造奇迹的象征!他朗声道:
  
  “好!此‘风转翻车’,当大力推广于沿江、多风、坡地缺水之乡!匠作会立刻绘制标准图样,组织工匠学习打造!农会负责选址、开渠!要让春风,不仅吹绿川东的山野,更要吹动这提水之轮,浇灌出我川东的仓廪丰实!”
  
  几日后,荆襄,卧牛村。
  
  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水汽的寒风卷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枝桠上挂着的几缕残破经幡,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村东头的晒谷场上,几个孩童正追逐打闹,妇人们挎着竹篮去溪边洗衣,炊烟像淡青色的丝带,从错落的茅屋顶上袅袅升起——这是乱世里难得的片刻安宁,却不知死亡已在暗处张开了血盆大口。
  
  “哐当!”
  
  村口的栅栏被猛地踹开,惊飞了槐树上栖息的麻雀。孙可望骑着黑马,带着三百多披甲的“老营”精锐,如同一股黑色的浊流,瞬间淹没了村口的小路。刀刃上的寒光穿透晨雾,将那点稀薄的暖意劈得粉碎。
  
  “奉大王令!卧牛村杀我屯垦军,叛逆不道!”孙可望的声音像淬了冰,在寂静的村庄里炸开,“屠村!一个不留!”
  
  第一个倒下的是晒谷场边的老石匠。他刚举起錾子想反抗,就被一刀削掉了半个脑袋,鲜血混着脑浆溅在金黄的谷堆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花。追逐打闹的孩童吓得呆立当场,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还攥着刚摘的野山楂,下一秒就被马蹄踏成了肉泥。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平静的村庄瞬间变成沸腾的油锅。
  
  妇人的尖叫、老人的哀嚎、汉子们愤怒的吼声混在一起。有人抄起锄头,有人举起扁担,却在锋利的刀刃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孙可望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像砍瓜切菜般屠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血渍——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被“清理”的村落,血腥味早已浸透了他的甲胄。
  
  村西头的土坯房里,王二柱正用柴刀劈开最后一根木楔。他昨晚刚把藏粮的地窖封好,打算开春送些给山那边的亲戚。听到外面的惨叫,他猛地将妻子和三岁的儿子推进地窖:“躲好!千万别出声!”
  
  “当家的!”妻子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王二柱掰开她的手,抄起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我是里正,得护着大伙!”他冲出房门时,正看见邻居张屠户被三个流寇按在地上,喉咙被一刀划开,血喷得老高。
  
  “狗娘养的!”王二柱红了眼,柴刀带着风声劈向最近的流寇。可他毕竟只是个庄稼汉,没几个回合就被一脚踹倒,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哦?还有硬骨头?”孙可望踢了踢王二柱的脸,“杀我屯垦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王二柱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畜生抢我闺女!该杀!”
  
  孙可望冷笑一声,长刀一挥。
  
  地窖里,王二柱妻子捂着儿子的嘴,听着外面丈夫的惨叫、房屋倒塌的轰鸣、还有流寇污言秽语的哄笑,指甲深深掐进了儿子的后背。黑暗中,她摸到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那是闺女出嫁时陪嫁的,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武器。
  
  日头升到正午时,卧牛村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茅草屋顶在烈焰中噼啪作响,烧熔的铜锅铁勺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流寇们扛着抢来的粮食、布匹、甚至还牵着几头瘦牛,在尸骸遍地的村道上醉醺醺地狂笑。
  
  孙可望勒住马,看着那棵老槐树下新挂起的十颗人头——都是村里的汉子,眼睛还圆睁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这满地的血腥气里,似乎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野草般顽固的东西。
  
  暮色降临时,三个黑影从烧焦的草垛里钻了出来。是王二柱的妻子,还有两个幸存的半大孩子。女人的左臂被烧伤,露出红肉,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染血的剪刀。她最后看了一眼火光渐熄的村庄,咬碎了牙,带着孩子钻进了茫茫夜色中的深山。
  
  山风掠过焦黑的断壁残垣,卷起几片燃烧后的灰烬,像无数只黑色的蝴蝶,飞向荆襄大地的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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